极限体能训练的第一天，一半以上的队员没去食堂吃饭。周小吉在医务室休息了一下午，这会儿精力满格，跑上跑下为队员们打饭打热水，还帮尹天擦身子。
尹天跟个植物人似的躺在床上，饭喂到嘴边都不吃。宁城洗完澡回来，湿毛巾“啪”一声甩尹天脸上：“起来吃饭。”
尹天扒掉毛巾：“要死了还吃什么饭啊。”
宁城一抬脚，猛地踹在他撅着的屁股上，他有气无力地吼：“宁城你干嘛！”
“吃饭。”宁城单脚踩在床沿上，“不然下次你挨踹的就不是后面了。”
尹天低头一看，自己的小兄弟离宁城的脚仅巴掌之隔，立马一个打挺坐起来：“你他妈别得寸进尺！”
宁城不跟他啰嗦，朝周小吉道：“饭盒给他，多大的人了，还要队友喂。”
周小吉还得帮其他队友打热水，连忙将饭盒放在尹天腿上：“天哥，你赶快吃，饭盒我等会儿回来帮你洗。”
尹天捧着饭盒，凶巴巴地瞪了宁城一眼。
宁城拿过毛巾擦头发，催道：“吃啊！”
尹天叹了口气，刚想动勺子，却发现右手握不稳勺柄。双手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十指难以握紧，也没有什么知觉。他有些窘，再试了一次，低**子用嘴去够勺子，哪想右手又一抖，半勺饭洒落在床上。
幸好是夏天，床上铺着的是凉席。
宁城刚挂了毛巾，转身就看到尹天惨兮兮地捡凉席上的饭粒。因为手指合不拢，捡得十分费劲，最后不得不合拢双手，用捧的方式将饭粒挪到饭盒盖子上。
宁城走过来，一言不发地看着。
尹天更加尴尬，想加快收拾饭粒，无奈越急手越抖，饭上裹着油，油渗入手中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痛。
宁城弯**子：“让开，我来。”
其实宁城双手的情况也不好，极限俯卧撑和引体向上做下来，几乎所有队员的手都没了知觉，手掌更是伤得厉害，水泡一个挨一个，挑开全是血。
但他终究比尹天好一些，不至于笨得连勺子都握不住。
尹天挪了挪身子，郁闷地看着宁城替自己收拾床铺。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既觉得丢脸，又有些说不出的安稳。
宁城擦干净凉席，又端起饭盒，坐在床边，一舀一大勺：“吃！”
尹天扁着嘴，觉得很窝囊。宁城见他不动，干脆将勺子戳过去：“吃啊。”
这戳勺子的动作略大，勺子上的饭菜又太多，一片肉掉下来，落在尹天裤裆上。
尹天张开嘴，立即被塞了一嘴。
宁城从他裤裆上捡起肉，野蛮地往他嘴里塞，还恶狠狠地说：“不准浪费粮食，掉地上你也得给我吃掉！”
尹天从未觉得吃饭也是如此屈辱的事。
宁城长了一张秀气的脸，举手投足却粗暴得像个土匪，尹天鼓着腮帮子，活像一只仓鼠，他还一个劲儿地舀饭，急吼吼地催：“张嘴啊！”
终于吃完时，尹天长舒一口气，起身想去拿桌子上的纸，结果腿脚不听使唤，下床就摔了个狗吃屎。
毫无疑问，又挨了宁城一记白眼。
宁城一把将他拉起来，重重推在床上，拿着纸胡乱在他嘴边擦了几下，又说：“躺好，我等会儿回来给你上药。”
全身瘫软靠在床上时，尹天想：我咋就那么废呢？
宁城没等周小吉回来，自己去洗了饭盒，手上的纱布弄脏了，得重新换，他背对着尹天处理好手掌上的伤，又拿过几个瓶瓶罐罐，一股脑扔在床上，说：“爪子拿来。”
尹天伸出手，上面全是水泡。
宁城拿着针，将水泡一个一个挑破，挤出里面的积水与血，泼酒精时说：“忍着，别叫。”
尹天不屑：“爷爷是会因为这种小痛叫喊的人吗？”
话是这么说，酒精浸入伤口时，还是痛得身子一抖。
宁城逮着他的手，语气没刚才那么凶了：“忍一忍。”
消毒之后是上药与缠纱布，宁城动作娴熟，很快处理好，这才抬头道：“不吵不闹，是个好孩子。”
尹天又觉受辱，抬脚就往宁城大腿上踹。宁城哪能让他偷袭，利落地闪开，又露出嫌弃的表情，附加一个中指：“**！”
夜里没有加训，但尹天说什么也没精力去厕所录歌了，宁城摸到他床边低声喊：“那我一个人去了？”
看着宁城黑黢黢的背影，尹天想：妈的消消乐还真是你的命根子！
一刻钟后宁城回来了，将手机放进柜子锁起来，轻手轻脚地摸回床上。
天蒙蒙亮，极限训练重启。宁城精神状态极佳，跑3.2公里时与郭战交替领跑，还不时为4组的队员们加油鼓劲。周小吉跑得也还行，努力地调整着呼吸，一路咬紧大部队。尹天状态比前一日更糟糕，2公里之后呼吸全乱了，喘得跟牛似的。
梁正拿着扩音器在场边喊：“尹天！别张着嘴呼吸！”
宁城闻言停了下来，原地小跑等着尹天，待他经过时忽然大吼：“别给你城爷丢人！”
尹天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骂：关你屁事！
最后1公里，宁城始终跑在尹天身边，嘴里絮絮叨叨，从红军长征讲到全民族抗战，时不时还来一句“你要对得起你身上的军装”。
终点到了，一半队员躺在地上要死不活，尹天撞线后直接扑倒在地，脸都埋进了泥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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