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五月已过，伴随着炎炎暑气，高考正式来临。
考前最后一周，高三学生不再统一上课，学校允许他们继续留校，也允许回家自行复习。每个人情况不同，穆益和黄明煊自然选择了后者。
六月的第一天，黄明煊照例起了个大早，刷完牙洗完脸，他听见厨房传来几声不大不小的动静。
以为是穆益，他没换睡衣，光着脚走到门口，却看见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正背对他在灶台上煮东西。
家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黄明煊觉得奇怪，敲了敲门，迟疑地开口道：“请问您是……？”
中年女人闻声一回头，两人的目光在狭窄的厨房相接。
“！”
黄明煊瞳孔骤缩，一脸愕然。
眼前这个女人气质温婉，五官秀美，有和茶几上全家福里的女人一模一样的长相。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她是穆益的母亲。
黄明煊表情呆滞，显然吓傻了，手僵在半空，维持着一动也不动立在原地的姿势。
杨怡姗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率先开口道：“你好，你就是煊煊吧？”
黄明煊愣了好几秒才回答道：“是、是我，阿姨好。”
杨怡姗朝他亲切一笑：“你起得真早，我早饭还没给你们做好呢。”说完转过身，继续忙着煮锅里的东西。
黄明煊喉咙发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穆益出来了，见到杨怡姗，他也有点诧异，道：“妈，你怎么来了？”
杨怡姗忙着颠勺，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不是快高考了吗，我想来给你们俩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黄明煊悄悄挪到穆益身后，如释重负舒一口气。穆益见他两只脚赤裸地踩在地板上，没穿袜子也没穿拖鞋，对他说道：“地板凉，去把拖鞋穿上。”
黄明煊应了一声，立刻回房穿鞋，顺便换掉了身上的睡衣。
听到这句话，杨怡姗这才回头，看了穆益一眼。
他这个儿子从小话不多，表情寡淡，情绪也不外泄，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关心一个人。杨怡姗觉得稀奇，一边搅拌锅里的粥，一边随意问道：“是认真的吗？”
穆益知道她在问什么，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杨怡姗继续道：“这孩子看着挺乖。”
穆益又“嗯”了一声，说：“是很乖。”
“哒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是拖鞋打在地板上的声音，黄明煊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跑回来，略微忐忑地站在门口，问道：“阿姨，需要帮忙吗？”
“不用，”杨怡姗说，“你跟穆益都出去坐着吧，马上就好了。”
坐在餐桌前，黄明煊仍然有些手足无措，他的眼睛频频望向厨房，欲言又止。
穆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问：“吓着了？”
黄明煊收回视线，摇头道：“那倒没有，就是太突然了，我什么都没准备。”
“不用准备，”穆益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掌心说：“我妈人很好，别怕。”
没过多久，诱人的食物香味从厨房飘出，杨怡姗端着两碗粥和几碟小菜走来，黄明煊马上抽回自己的手，抬眼一看。
是既丰盛又营养的早餐，有粥有菜有蛋，还有一盘水果。
杨怡姗坐在了他们对面，分别把两碗粥推到他们面前，道：“快，趁热吃。”
米粥被熬煮得软烂，入口绵密，不需要怎么咀嚼便可吞咽。粥里还有五谷杂粮，多尝几口能品出浓郁的谷香味。
黄明煊喝了一勺，情不自禁道：“好好吃啊……”
“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你吃不惯。”杨怡姗说完，还剥了几颗核桃递给他，“现在正是用脑的时候，多吃点这个，补脑。”
黄明煊诚惶诚恐地接过，道：“谢谢阿姨。”然后分了一半给穆益。
杨怡姗笑着说：“你自己吃就行，穆益的让他自己剥去。”
“啊？”黄明煊一愣，结巴道：“这，这我……”
穆益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把核桃拿回去，“没事，吃吧。”
杨怡姗说：“别拘束，你就当作在自己家里一样，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话音刚落，穆益掀起眼皮，递给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杨怡姗倏然反应过来，道：“哎呀不好意思，你瞧阿姨这记性，忘了你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了。”
黄明煊连忙摇摇头，“没事的。”
他太乖了，杨怡姗忍不住母爱泛滥，怜惜道：“煊煊呀，以后就当这里是你的家吧。”
闻言，黄明煊心一颤、手一抖，勺子垂直掉入瓷碗中，发出哐当一声响，连带着溅出几颗米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抓过一旁的纸巾，快速把桌子擦拭干净。
杨怡姗在桌底下踢穆益一脚，用口型无声询问道：“我很吓人吗？”
穆益弯了弯嘴角，没说话。
……
吃完早餐后，黄明煊抢着要去洗碗，但被杨怡姗赶出了厨房。
“去复习吧，阿姨来就好。”杨怡姗说。
黄明煊说：“可是……”
“没有可是，”杨怡姗说，“快去和穆益一块儿复习吧，抓紧时间，你们不是还有六天就要考试了吗？”
黄明煊回过头，用眼神向穆益征询意见。穆益朝他招招手，说：“过来，以后多的是表现机会。”
黄明煊脸微微一红，瞪他一眼，然后对杨怡姗说道：“那就辛苦阿姨了。”
他本以为杨怡姗会跟他们待一个上午，但收拾完厨房，杨怡姗便说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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