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寒突然想到了周澄，在高考前夕，他们两个人一起吃烤串，当时周澄表现出来的种种不自信跟不确定，难道不就是他现在的升级版吗？
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想想，周澄绝不是不喜欢阮溪，会不会是这种情况让他主动放弃她了？
江易寒来到病房的洗手间里，洗了个冷水脸，他抬起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在很久之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好，甚至当时还觉得阮溪不喜欢他，给他分打低了是她眼瞎，那么现在呢？
以前他听人说过，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会患得患失的。
他很差吗？
不，不是。
江易寒在此之前从未喜欢过别人，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对阮溪好，想要讨她喜欢，想要哄她开心，使出浑身解数的对她好，他一直觉得，阮溪没有跟他在一起，是他还不够好，所以他拼命地想要努力够到她。
可是阮溪没有跟他在一起，难道他就要否认自己吗？
他待人真诚，从上大学开始就不浪费时间，努力地提升着自己，现在口袋里还装着他的名片，他虽然不是带人无私，但至少不会作恶，碰到可怜的人也会伸出援手。
这样的他，即便还没有达到阮溪的标准，但他自己也很好啊。
他突然想到阮溪每次都是鼓励他，让他自己拿主意，而每一次他自己拿的主意，她明明嘴上没说什么，可脸上分明是感到骄傲的啊。
江易寒再次拿出手机，仔细地看着阮溪发来的大段消息，他抹了一把脸，是啊，如果阮溪不在乎他，以她的性格，会跟他说这么一番话吗？
明知道阮溪并不是喜欢跟不关心不在意的人多说废话的性子，为什么到了他身上，他就看不清了呢？
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他，她怎么会给他两年的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他，她又怎么会去阻止他，让他不要冲动？
事实上，让人不喜欢的人不是阮溪，而是他。
***
阮溪早上起来的时候，听到客厅有人在说话，旧房子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她隐约能听到江易寒的声音，穿好衣服出来一看，他果然是在家里。
“起来了？”江易寒很自然地喊她吃早餐，“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买了点豆腐脑还有小笼包。”
阮溪尽量平静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在医院也没事干，表姨不是跟她前男友都分手了吗，听表姨说，那男的还有她家的钥匙，我就叫人来换锁了。”
“恩。”
阮溪应了一声之后就去洗手间洗漱，江易寒探头看了一眼阮妈妈去了楼顶晒被子还没下来，他就来到洗手间门口，也没进去，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站着，“有件事要跟你说。”
“唔。”
“虽然我让你难过了，但你也经常让我难过。每一次我都单方面原谅了你，这一次你能不能也原谅我？”江易寒站得很直，表情也很严肃认真。
阮溪慢悠悠的刷了牙洗了脸，仰着头将热毛巾敷在脸上。
“不能。”
江易寒听了这话急了，走上前来，伸出自己的手臂，将袖子撸了上去。
“你要是想出气，就咬一口。”似乎猜得到阮溪要说什么，他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就说，“我昨天晚上洗了澡，干净的，一点儿都不脏，洗得干干净净的。”
阮溪将毛巾挂在一边，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嫌硌牙。”
江易寒：“……”
“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两个人在一起发生争吵的时候，谁都想赢，各自都说着最难听的话往死里扎对方的心，这种事任何一对情侣都经历过。如果我们以后在一起，也会面临这样或者那样的争吵。”阮溪平静地看着江易寒，“我只是希望，我们都能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如果你能面临伤害我的后果，那请你自便，如果你并没有想离开，那我们各自温柔一点。”
互相指责、互相说着最残忍的话伤害对方的样子，真的很难看，她不想自己难看，也不想自己喜欢的人那样难看。既然彼此喜欢，就应该更加温柔的对对方啊。
江易寒愣神了，呆呆的看着她。
阮溪进行着繁琐的护肤步骤，这中间他们俩再无对话。
“好。”
等到阮溪走出洗手间，才听到跟在身后的少年这么回答。
她勾起唇角，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射进来，显得屋子里很是明亮，连带着身上都暖洋洋的。
***
江易寒听说阮溪转系的事，这一次他没有火急火燎的从北化赶去清华，而只是在微信上问了她。
阮溪的决定其实很多人都不太懂，不过阮爸爸阮妈妈都尊重她的决定。她在图书馆里泡了一天了，一点儿都不觉得累，看相关文献跟资料，还有案子，她越来越有兴趣。
等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其实两辈子加起来，如果问阮溪，她对什么感兴趣，以后想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她也答不上来，本来她心里已经有目标，准备等毕业之后考到国外去留学，以后也是想往名校老师这方面发展，要说她对园丁这个职业非常喜欢，那也不是的。
纯粹只是觉得当名校的老师，会让她的人生更加圆满一点，当初想的是，只是为自己镀一层金。毕竟作为一个曾经上过大学的人来说，大学里学的专业都是浮云，有几个人出来社会后会从事本专业的工作，最后还不都是屈从现实、养家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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