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教室里的嘈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嚷打断了。
声音的源头——简洁登时成为了全班同学视线的交汇点。正坐在旁边抄写错题的孟司晨不自在地转了一圈镯子，放下笔，轻轻拉过她的衣角扯她坐好，温声细语地问：“怎么了？”
“你自己看嘛！”灰发的女孩子扑通跌进椅子，把一个皱巴巴的纸团丢在孟司晨胸口。后者无奈地展开，是分发给每个班的详细成绩单。“还是这个啊，”孟司晨叹口气，伸出手顺顺少女的后背，“这么不服输？赌约作废好不好？”
简洁翻个白眼，“重点不是这个啦。你看这里，这里。”她抢过皱得像紫菜似的成绩单，不耐烦地捋两下，食指从上顺下去，停留在中间，“孟司晨，咱班第三十名！”
“不错嘛，进入百分之前五十了。”被点到的人刚满不在乎地调侃完，就迎面挨了一记成绩单。她推推滑下来的眼镜，苦笑道，“我这次状态不好而已，没什么可惊讶的。”
食指又往上滑了几厘米。“但是，森哥是第二十一名。”
旁边正沉浸在手游对战里的高个儿男生转过头来，喜道：“真的？”简洁搡他一把，他嘿嘿乐了一会儿，低头再次回到战场。
“这家伙从来都是全校倒数，智商估计不超过七十，”简洁顺手把森哥猛然抬起的脑袋按下去，“我都看见了，这次他就坐你边儿上，全都是抄的。”
孟司晨不置可否地回道，“森哥平常也在努力啊。”男生猛点头，被简洁嫌弃地瞅了一眼，再不敢言语，只好委委屈屈地缩起脖子戳屏幕。
“他抄了你的，结果分数居然比你高……这怎么可能？！”女孩子大怒，把成绩单再次揉成团扔在一边，哼一声趴在桌子上。孟司晨好脾气地捡回了那可怜的小纸团，细心地展开来一点点抚平，哭笑不得：“别人还要看呢。”
女孩子没搭腔，过了一会儿直起身来，“……哎。”
“嗯？”孟司晨把成绩单递给身后的同学。
“不会是故意的吧？”简洁小声喃喃。说起来今天孟司晨的反应一直很奇怪，简洁想，她为什么冷静得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次次第一的大学霸，高考前夕，成绩横遭滑铁卢，她不是应该被打击得一蹶不振吗？听说三中有个女生因为月考失利就从教学楼上跳下来了。而这个人！她端详着面前这张被眼镜和刘海遮住大半的小脸，这个人怎么恰恰相反，还能若无其事地和她开玩笑呢？
孟司晨一愣，迷茫地看过来，“啊？”
不，不会的。她图什么？在简洁的回忆里，孟司晨的日常就是坐在课桌前埋头学习，教科书里每一页都拿各色荧光笔画得整整齐齐，夹着不少字迹清晰的笔记。她曾经问过孟司晨学习的秘诀，对方只是苦笑着说哪里有什么秘诀，她本身不算很聪明的人，唯一能做的只有努力。
那么努力的，梦想是首都大学法学系的人，怎么可能故意考砸？没有理由嘛。正如她所说，是发挥不好或者意外吧……说不定是答题卡没识别呢，说不定是卷子不小心丢了呢？
“你刚才说什么？”孟司晨问道。
“呃，我是说，”简洁看向别的方向，“我输了，你想赌什么？”
对方笑开来，回过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挥挥手，“算了吧。”
睡到了第一节课的中途，简洁被手机的振动吵醒。她烦躁地眨了眨眼睛，掏出手机亮屏。她们的小团体又在群里激烈地讨论晚上要去哪儿吃了。“我不想吃火锅。”她迷迷糊糊地发了一句，也没看接下来众人的回复，懒洋洋地蹭蹭手臂，转头看向孟司晨。
对方的状态倒是有点反常。这节是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语气平板地讲错题，声音差不多被埋在了台下学生的闲聊中。一向认真听课的孟司晨此时却垂着头，短发遮住了她的脸，只隐约从发丝的缝隙中露出尖尖的下巴和紧抿的双唇。她缓缓地转动桌角的镯子，静静地出神。
简洁偷偷盯着她苍白细长的手指，从微微晃动的间隙漏出玉石含蓄温软的光芒。
镯子……不会是因为“他”吧？
“司晨……”她忍不住小声问道，“怎么了？”
轻轻抚摸的手指停住了，稍稍用力，握住了镯子。简洁抬起脸去看孟司晨。后者的眼眶红红的，眼角似乎还有湿润的痕迹。淡色的薄唇上有几个被自己咬出来的深红色凹痕。她张开嘴，那些凹痕也舒展开来，仿佛流淌的血液。
“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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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彤坐下的那一刻还是茫然的。班主任匆匆忙忙地给她倒了一小杯水，请她稍等，就走到办公室的另一角劈头盖脸地训斥起一个满脸不忿的女学生来。赵彤捏着小纸杯，默默地端详着那个女孩子短发上明亮的浅灰色，然后是揣在口袋里的双手，最后是不耐烦地晃动着的长腿，和偷偷踢着墙的鞋子。
晨晨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赵彤不安地回忆着早上接到的那通电话。“赵女士，您的孩子出了一些状况，我们要和您谈一谈”……状况？她能出现什么状况？成绩和表现从来不让人担心，以前的老师也一致夸她，怎么到了你这个学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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