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煊到家的时候是夜里十点半,主厅已经全部收拾整齐,只有二楼露台边亮着几盏小灯,上了楼,靠近露台的时候李煊看到不远处居然还架着一台摄像机,闪着红灯,还在工作,李煊皱了皱眉,推开通往露台的玻璃门,杨星星坐在露台边上的椅子上,低着头,那儿黑乎乎一片,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什么事?”李煊声音清磁,他盯着杨星星,杨星星显然吓了一跳,惊恐地抬起头,看到李煊后瞬间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李煊不动如山地站着,杨星星抬着头看他,嘴唇抿得紧紧的,胸膛有小小的起伏,却不说话。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说话。
李煊挑了下眉,似乎在询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杨星星又低下头,半晌终于憋出个“我”来,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李煊渐渐皱起眉,他走近一步,听到杨星星在用力调整呼吸。
“你怎么了?”李煊主动询问,杨星星突然摇了摇头,他抬起头重新看李煊:“没事,我没事,就是祝你毕业快乐,还有,我还有个礼物送给你。”
杨星星的表情在笑着,但眼睛不在笑,他转身从后面另一个椅子上把一个盒子拿起来,递到李煊面前:“喏,给你的,毕业礼物。”
李煊凝着杨星星,凝了好几秒才把那盒子接过,打开,里面是两个木雕,一颗星星,一只小老虎,虽然手工看起来不太精进,但上了色,看起来十分可爱。
李煊把那颗星星拿出来看,问:“这是你?”
“嗯。”杨星星点头,继续说:“另一个是你。”
“很可爱。”李煊把星星放进盒子,把盖子合上,又看着杨星星:“叫我来是送这个?”
杨星星笑着点头:“是的。”
“还有事吗?”李煊问,脸上棱角分明深刻英俊,却没什么表情。
杨星星用力摇了摇头,他紧紧抿着嘴,顿了顿又张开嘴:“你今天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李煊不说话,几秒后转身离开。
杨星星在露台上单独站了十分钟,夜里的风有些凉,植物碰撞到一起沙沙作响,杨星星用力调整呼吸的抽气声就被盖过了。
他走出露台,走到那台摄像机前,按停录制键,叹了口气,终于伸出手擦了擦眼睛,幸好,幸好憋住了,没在李煊面前哭出来,反正就这样了,就这样吧。
杨星星这么想,也这么说出来,在空无一人的二楼走廊,声音含着控制不住的哭腔和自嘲:“就这样吧,烦死了,哎,好烦啊,怎么就没说出来呢,我好怂啊......”
杨星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哭,一直等到手颤抖得拆不下云台,他急促地呼吸着,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浑身发着抖,他哭得大脑缺氧,感觉昏天黑地,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在地震、在刮龙卷风、在毁灭......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星星听到一声淡淡的叹息,不来自于他。
杨星星吓得一下坐到了地上,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到仅一米处的走廊上,站着李煊。李煊手里还拿着盒子,在黑暗中盯着他,眉眼柔软。
“你......你......”杨星星打着泪嗝,话说不连贯。
李煊朝他走了过来,然后蹲在他面前,把盒子放到一边,伸手拉住杨星星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
杨星星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是红红的,双眼泪汪汪的,二十岁了。
“为什么二十岁还这么喜欢哭?”李煊问他。
杨星星呆滞着,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以为李煊早就走了。
“你以为你还是五岁吗?”李煊又问,可是不凶,一点都不凶。
“不是......”杨星星摇头,他喘着气:“你怎么......还不走?”
李煊抓着杨星星的胳膊:“因为你在哭。”
“我以后不哭了,对不起。”杨星星用力眨了两下眼睛,他大脑有些短路,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哭李煊就不走了。
“以后想哭还是可以哭的。”李煊又说,他松开杨星星,转身把杨星星没拆下来的云台拆了下来:“所以这就是你想拍的角度,这里能拍到什么?”
李煊背对着杨星星收三脚架、把摄像机装进袋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这一秒,这一秒里的杨星星突然就不害怕了,或许是李煊突然便熟悉了、温柔了;或许是走廊里比露台上还要黑一些,更适合壮胆。
“拍到我告白。”杨星星小声说,但走廊里没有别的声音,所以这五个字很轻易就传到李煊耳朵里,在拉摄像包拉链的李煊动作停住,他回过头,表情严肃:“什么?”
“拍到我跟你告白。”杨星星抬头看李煊,他的睫毛在发抖,但依然能看到李煊根根分明的睫毛、睫毛下深不见底的瞳孔。
李煊站着没动,他盯着杨星星,声音有些哑:“你说什么?”
杨星星控制不住还是继续流眼泪了,他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管了,声音失控又颤抖:“我本来今天想跟你告白的,我......我喜欢你,但是我又不敢了,呜呜呜呜呜呜我看到你就不敢了,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我怕你会讨厌我,我不敢了呜呜呜呜呜呜.......”
杨星星举起双手捂住脸,他觉得他哭得一定很丑很丑,他把眼泪擦掉,低下头,又把手松开,然后弯腰提起摄影包:“我......我说出来了,对不起老虎,你就当......就当没听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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