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曲挽风也只能上马跟在林阿九后面，很快赶上前面逃难的人群。
此刻，唐军大营的援兵也已经赶到，双方都占不到什么太大的便宜，互相叫骂了一阵各自收兵回营了。
来到唐军大营，便有人引导他们去各门派侠士的驻地，为他们安排食宿。
终于洗掉了一身血污，曲挽风心情好了不少。看着要扔去清洗的衣服，一大片血迹如同泼墨一般铺满整个后背，看起来确实吓人，难怪翟泷见了他之后一定要里里外外把他检查一番确认无虞才放他走。
想起这“血雨”的制造者，曲挽风觉得从任何方面来说该去道个谢，更何况之前没说完就被打断的话，他还是有点儿耿耿于怀。
想到这里，曲挽风检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看起来还过得去，就到翟泷的营帐找他的师兄弟们去讨几贴膏药。
见他讨药，翟泷以为他哪里不适，又想给他把脉。曲挽风忙解释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想去找默夜瑶，但去看人总不好空手，而他们刚经历血战到此，也确实没什么能拿的出手。“我倒是还有几本书，不过你知道那家伙看到书大概就直接拿去垫桌角了……”
翟泷身边正在忙活的同门听着他俩对话，笑着从药箱里拿了瓶金创药和跌打膏药递给他，曲挽风谢过出了帐篷，往唐军的营地走去。
他们这些武林侠士的营地在一起，其他唐军则在外围结营。有郭子仪的靖武军，有从太原追击狼牙残部而来的苍云军，还有各地收拢来的天策残部，虽然扎营按照各军建制，但彼此靠近，日常闲暇时不免混在一起。
曲挽风一路打听过来的时候，修整的军士们正围在一起切磋武艺。他过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出去办事的张勇，省去了纠结是向人打听“默队正”还是“夜队正”的问题。
走到切磋的那群人旁边的时候，他看到默夜瑶正靠在对面不远处的木栅上背向这边，身旁有个同样穿着便服的天策，两人看样子是在聊天。
曲挽风辨认了一下，是之前见过的那位天策校尉林阿九。他见这位天策的次数不多，不过听翟泷说默夜瑶同他关系很好，之前在洛阳的时候他经常来看默夜瑶，后来更是跟着他离开了洛阳，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不知踪影。
他没有立刻走过去打招呼，而是站在一旁观察——用绘卷丹青的眼光欣赏的话，渐入暮霭的夕光中，所有事物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是一副不错的工笔画意境；而背对着他的默夜瑶头上白色的冠饰随着他的动作在轻轻晃动，让人有种想上手去摸一下的感觉……
他发现，可能是之前一身铁甲现在只是单衣的缘故，也可能是没对比就没有差距——跟林阿九站在一起，默夜瑶不光矮一头，整个人看起来也比林阿九小了足足一圈。再看看身边这些枪盾碰撞的兵士，曲挽风觉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也不过如此。
蓦然地，真实地觉得当初那个毛头小子长大了，配上此情此景，有那么点儿赏心悦目……
不过，他也发现，他俩在一边说话，似乎无论苍云还是天策的人都跟他俩站的地方保持一定距离，但是看表情又不像是在谈什么军事机密……
他跟林阿九说话的表情很轻松还时不时笑笑，曲挽风觉得心中有股不忿，跟我说话就一脸碍事恨不得我马上消失的样子……
死小孩……
“曲先生？”倒是林阿九先发现了站在那边的曲挽风，他笑着挥手，“你来了，翟大夫他们还好吧？”说完人也撑着木栅跳过来，走向曲挽风。
所以，再怎么腹诽，曲挽风对于林阿九这个人是讨厌不来的。
默夜瑶也转过身来看向曲挽风，跟着林阿九从木栅后面绕过来，往这边走过来。他走得慢，落后了林阿九几步。
说话间林阿九人已经到了面前，曲挽风堆起礼貌的笑容：“阿翟他们挺好，就是刚安顿下来有很多人的伤势要检查走不开，让我帮忙带这些过来。”他亮了下手中的药瓶和膏药袋子，心里想的却是：臭小子，你在后面慢吞吞地晃什么，这么不想见到我么？
林阿九是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默夜瑶却是在后吗左看看右看看几乎是蹭过来，而且，他在经过那群切磋的士兵时，竟然停下来打量起坐在一旁的士兵手中整理的装具来。
“……”看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曲挽风本来打好的致谢草稿都在脑中飞成了一张张纸片。
“喂，小夜，人家可是给你送药来的啊，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林阿九看不下去地说，曲挽风虽然说得礼貌，他可知道这里长歌先生感兴趣的大概就他身后那个家伙。
“咦？他受伤了？”
“之前给我们当后卫的时候腰上青了几块，不碍事。”林阿九说，“有这膏药就更好了。”
但是，曲挽风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就在这时，默夜瑶忽然提起一个士兵刚擦完的铁盾，一甩手直向曲挽风甩过来……
“队……”那个士兵见手中的盾忽然不见了，一脸懵然不知所措。
“小夜！”林阿九不明白这小子忽然发什么疯，忙拉住曲挽风欲躲向一边。
不过没等曲挽风考虑清楚，飞过来的盾在离他和林阿九一尺的地方停下，一个如烟如雾般的人形显露出来，一柄弯刀磕飞了铁盾，人也被逼退了好几步。
本来闲适的士兵们立刻戒备起来，默夜瑶更是手中刀锋直指对方。
“明教？”曲挽风说，那身不同中原的打扮非常好认，不过明教来这里干什么？虽然也有明教的人襄助官军，但是他们通常集体行动，也不和大部分侠士们住在一起。
“察宛？”林阿九看着被从隐身逼出来的明教，意外地说，“……你不好好走进来隐什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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