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际，云清和睡眼惺忪地起身。他揉揉眼，面前还是一团朦胧，不过眼角瞄见左下角好像有一个庞然大物。
可能是凳子吧。云清和这样想着，又躺回榻上，手却不安分的到处乱摸。忽然触到一冰凉柔软之物，他噌的起身，满头大汗，仿若大梦初醒。
云清和心下一惊，侧头看去。司空攻玉正伏在榻边，安稳地睡着。
他轻轻将指尖伸向司空攻玉唇边。呼吸均匀间喷出的温热气息洒在云清和的皮肤上，让他手指忍不住一颤。
云清和不敢再造次。如此距离，他已经满足了。
这些天心里千回百转的情思，终于在这一刻剥丝抽茧，显露无疑。
云清和凝视司空攻玉的睡脸许久，又挑起他鬓角的碎发，轻拢慢捻一番，最后一圈一圈缠绕住自己的食指。
云清和缓缓俯身，小心翼翼地轻吻指腹。
忽然，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云清和转头，瞬间对上司空攻玉盈满笑意的双眸。
司空攻玉笑看着他，轻声嗔怪道：“大胆。”
云清和怔怔地看着他：“今朝。。。。。。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说错了。”司空攻玉纠正道：“应该是，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云清和接道。他只觉此时的一切，都好似镜花水月梦一场。不仅是司空攻玉眼中的碧波秋水，连这温情旖旎的气氛也像迷香熏出来的。
话音刚落，一阵天旋地转。云清和已是被司空攻玉压在身下。
“嘶。”司空攻玉微微吃痛。扯断的发丝正紧紧地萦绕在云清和指间，仿佛漆黑的指环套在手上。
云清和举起手，痴痴地盯着那指环。在点点烛火的照耀中，指环周身散发着奇异的光泽，乌黑发亮，纯一不杂。
司空攻玉稀罕地瞧着他那副爱不释手的神情，浅笑：“病傻了。”
司空攻玉捧住他的脸颊：“嘿，人在这儿呢。”
云清和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来吧。”
“嗯？”司空攻玉一愣，扑哧笑出声来：“没想到平日里素来清冷的尚书大人，在床上这么奔放啊。”
云清和指指自己裸露的小半个胸膛：“衣服都脱了。”
司空攻玉被他气笑：“那是为了给你擦身子。”
言罢，云清和神色一暗，长长的睫毛耷拉下去。
司空攻玉温柔地拍拍他的右脸，哄道：“等你清醒了再说。”末了，他俯身在云清和耳边低语；“来日方长。”
病着的云清和终究是满意了，安然入睡。
司空攻玉给他盖好被子，又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无事后，穿上外衣下了榻。
天已经蒙蒙亮了。司空攻玉不敢开窗子，怕冷风灌进来冻着云清和。他饮完一杯茶，撑着头合眼歇息。
窗外燕语莺啼，风吹草动。司空攻玉听着听着，睡意阑珊。他抬眼看向炉子，猛地记起一件事。
糟了！忘喂他药了！
日上三竿的时候，云清和昏昏沉沉地醒来。他扶着头，赤脚下榻。
“啊。”云清和晃晃脑袋，仍是头痛欲裂，觉得犹如千斤顶压在他头上。
屋内满地斑驳光影，古朴的茶具在穿窗而过的日辉里晒的暖融融。一股浓郁的草药香飘飘袅袅萦绕云清和鼻间。
听见啁啾呖呖的叫声敲打着窗棂，他便开了窗。几只麻雀黄莺惊起，纷纷展翅飞向刚抽出新芽的树枝上。
碧空如洗，当午日明。远处缕缕升腾的炊烟中，依稀传来叫卖的呼喝声和老牛哞哞的余音。
云清和望着这田园美景，恍神片刻。忽然一拍后脑勺，然后咚咚咚地匆匆跑出屋。
刚出门便迎面撞上了梁捕头，险些摔了托盘里的药和饭菜。云清和急急刹住，连忙问：“耽搁了多长时间？我们快点上路！”
“诶诶诶诶，你等等。”梁捕头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抓住擦肩而过的云清和的后衣领：“他们已经先走了。”
云清和这才停住步子：“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怎么走了？”
“是太子殿下带他们走的，留下五个人看护你。”
梁捕头把饭菜一一摆好，云清和扫了一眼。桂花羹、淡菜粉丝煲、凉拌莴笋，都是些清淡可口的食物，色泽鲜美，香气四溢。
他不禁十指大动，刚夹起一口菜，梁捕头把药横在他面前：“大夫说了，药得饭前喝。”
云清和看了他一眼，选择妥协。他接过小碗，心中默念良药苦口，然后仰头一口饮尽。
“好！”梁捕头喝彩。
云清和苦笑，拿过帕子擦净嘴，开始吃饭。
托盘里只有一副碗筷，他问梁捕头：“你们吃过了？”
梁捕头点头：“现在已经过了正午一刻了。今早太子殿下收到消息，说梁朗的车马即将进凉州城，于是便集了一队人马去追。”
云清和道：“事不宜迟，等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梁捕头摇头：“太子殿下嘱咐了，说剩下的交给他，让我护送你回京。”
云清和停住筷子，摇头。
似是料到他这样，梁捕头劝道：“你现在身体虚弱，还是不要劳累的好。回京至少你家人能照顾你。”
“反正回京也是要路途奔波，不如借此机会去探望一下我父亲。”
云清和已经很久没见到父亲云结海了，他目前在凉州边关军营。这正是个好时机。
梁捕头叹气；“唉，你真决定了？”
“嗯。”
“好吧。”梁捕头让步：“那下午，你就坐马车去吧。”
云清和皱眉；“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走之前交代，说你很有可能要去凉州城，所以提前雇了马车，让你少受点罪。”
“把马车退回去吧，我骑马就行了。”
“没有你的马。”
云清和诧异：“不会又是他吩咐的吧？”
梁捕头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太子殿下没给你留马。”
见云清和又要开口拒绝，梁捕头立刻道：“别让太子殿下怪罪到我们这帮兄弟身上。”
云清和再次妥协，默默地吃饭。
须臾，梁捕头凑近他，好奇地问他；“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噗。”云清和一口菜呛住，慌忙找水喝下去。
“没，没什么关系。”
“不该啊。”梁捕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太子殿下对你挺上心的。”
云清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有太子妃了。”
梁捕头纳闷：“你俩关系好和太子妃有什么联系？你又不和他成亲。”
云清和动作一滞，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喝水。
梁捕头自顾自地说道：“不过那太子妃也真是好命。这太子殿下人长得俊，品行学识样样出彩，待人也谦和。”
“是，真是好命。”云清和舔舔嘴角，又苦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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