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漠着脸,下巴往下低了低,突然就顺势贴住对方的唇,并把自己的舌头也一块探伸进去了。
深夜依旧又冷又黑,并没有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亲吻行为,而变得暧昧。
坂田银时却立刻愣怔的胀大了眼,仿佛被惊了一下,再不能云淡风轻了。
对方趁自己一个不防备,侵入口腔里来的这条舌头,像一杯半温的就快晾凉了的白开水,没滋没味。尽管纠缠着他,却带着一些厌世的轻蔑和挑战。
他堪堪的定在那,舌头被勾缠的那一瞬里,做梦一样,好像这两条舌头永生永世的,就是这样链结在一起的。
但他立刻又错觉,这是一双手,互相牵着。它们不能长久的呆在同一个口腔里,因为非要相守在一起,就必须得有一个要牺牲掉自己。
坂田银时接受着男人这个有些轻讽蛮横的吻,而作为更为强硬的一方,他放弃了主导权。心里没有不乐意也没有多甘愿,他也和对方一样,过分冷静的去感受这个吻。甚至不带任何情味,他们的行为,仅仅是一个吻人,一个被吻。
他的手还紧紧扯着男人的黑色头发,力道比之前更大了。
黑夜,除了黑,还是黑。
坂田银时在土方十四郎所掌控的这个吻里,眯了眯眼睛,一边讶异的体味着以往黑发男人所处的“被动”位置的感觉,一边浑身战栗,于黑暗中,离奇的感到一阵殉情般的陶醉。
如果这是他应得的,应该承受的,被惩罚的,那必须是一场甜蜜的苦役,必须是。
坂田银时这样想着,被勾缠的舌头稍微有些情热的松动,黑发男人立刻就结束了这个吻,仿佛不愿看到他的唇舌有任何乞怜的诉求,而用尽全力摆脱了他。
对方的舌,从他的口腔里退缩出去,和攻城略地的探伸进来时一样,同样叫他措手不及。
黑暗中,坂田银时不由有些窘迫和焦躁。他得不到,什么都得不到。
猩红眼瞪胀着,黑发男人身后的黑暗,像一块干净呆板的幕布。而就算他现在盲了眼,对方的模样也已经早就在视觉上镌刻下来了。那沉静冷漠的五官,是最持久的一张画像。
他把脸挨向男人的胸口,耳朵贴着心脏的位置,那隔着胸腔的生命的跳动声,虽然微弱,但是慌乱又好听。他稍稍有些安慰,因为那一阵鼓动不规律,并且急切。
他直起身,把手掌按贴在黑发男人心脏的地方,神情残酷又有点怀念,他说,“我那年在学校顶楼突然发现爱上你的时候,心跳也是这样的。”
深黑下,土方十四郎的心,颤了颤。他的记忆被追溯,而被追溯起来的,不仅仅是那时候全蓝的天,轻悄悄的风,还有他们的语言。
他那时候,不晓得基于什么,也许是突然的强说愁。他跟眼前的白发少年说,一样事物,因为蒙了尘,便有了保护色。所以等某天擦去灰尘后,会更加惊喜于它依然是崭新的,不管时间多久。
他说这句话时,也还是在不甚明白的年纪。可他现在懂了。他自己始终是一个人,一个人抗争一个人生存。虽然时间久了,迫于一点必要,中途难免要蒙一些爱情的尘,可尘是可以擦掉的。
他到底还是一个人,还是原来的自己。虽然偶尔要有些难过的情绪,但也不是没有半点宽慰的。
他做这一些,有诸多遗憾,可并不后悔。他独自活了这么些年,可以为了一个目的,自私残酷到摒弃掉某样东西。可是这样东西,超乎他的想象并且不可控制,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即便你不给它水分,不给它阳光,它照样垂死挣扎的生长。
他慢慢的学习,慢慢的惊异,慢慢的趋于沉迷。
可他知道,他的母亲的遭遇,时时刻刻警示着自己。爱情这种东西,并不定性,说生就生,说死就死。
“你想说,我是爱你的?”土方十四郎的五官,隐在青黑里,声音和空气一样冷。
坂田银时听笑话似的,极讽的扇动鼻翼,发出点带着鼻音的轻哼。
“你会爱我吗?你就是说爱我,我也不会信了。”
他把手从对方胸口上拿开,重新坐回驾驶位上去,并不追究男人突然主动的吻下所包含的意味。反正无论什么言语,只要从那个人的唇齿吐出来,势必先要在口腔里吸尽热力,等到那微温的字眼死成一具僵冷的尸体,才会被允许说出去。
说实话,冬夜下的冷,再刺骨,也不及身边这个黑发的男人。
土方十四郎面无表情的将脸转向窗外,夜风的寒凉,仿佛使他的面目上的温度,又往下降了几度。
“爱情的游戏你还没有玩腻吗?该结束了,银时。”
他漠着脸,漠着心,用刚刚之前的吻,作别他的少年时代,作别白发男人的爱情。
然而他不知道,他话尾的那句“银时”久违的,几乎叫他身边的那个人酸楚到涕泪。
坂田银时听到他自己的名字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继而是湮灭了黑暗的黑暗淹没了他。而比黑暗更黑的,无非是绝望。他就恨恼土方十四郎这一点,精心的,用一点微温的求之不得的呼唤,将这一切断然的推翻。
对方在否认,并且跟他说,过去的纠葛,不过是两个无知少年玩的家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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