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枕水小筑的时候,慕染已经因为弱冠礼劳累不堪,而沉沉睡了过去,若是在以往,她都只有浅眠的习惯,然而,有楚凌风在旁,却莫名的让她安心,竟然已是沉沉的入睡。
长卿在马车上,被顺子拉着不能动弹,在洞开的车帘处看到枕水小筑的大门一开,然后便见着楚凌风抱着慕染一步步走了出来,他眼里,那样温柔宠溺的看着怀里的慕染,那种眼光,竟不知什么时候,像是直射的阳光般刺眼。
心间一抹酸涩的意味突兀的而起,只略一使力,他便挣脱开了顺子的束缚,跳下了马车,便到了楚凌风面前,微微跪下,“皇上,还是让奴才来吧。”他面无表情的仰头看他,目光之中,隐隐含着些许复杂,却又马上飞快掩去,“保护主人,是影子的职责,请皇上将少爷交给奴才。”
楚凌风眉目之间飞快的闪过一抹阴霾之色,却只是俯视着跪着的长卿,并不叫他起来,也没有对他的话做任何评价,直到他怀里的慕染感觉到了些凉意,而微微动了动,他才笑道,“起来吧。”
手在暗中紧握成拳,长卿站了起来,双眼只一扫,就突然间瞪大了眼,他看着慕染微肿的唇,锁骨之上一个明显的牙印,血迹微干,那里唇齿的痕迹分外的明显,“你……”眼中陡然闪过一抹怒气,拳早已被他捏的咯咯作响,然而却忌惮他是当朝的皇帝,而不敢轻易的动手。
“大胆。”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候在一边的顺子闻言大怒,却被楚凌风以眼神制止。
“萧长卿,单凭你刚才敢对朕不敬,朕便能治你重罪。”楚凌风抱着慕染,踏上马车的那一刹那,突然转过身来,挑眉看他,此刻,眼神虽然还是那般的温和,但是眼中却已然带了丝微怒在里面,“你记好了,慕染,她是朕的。”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不久之后,又是大幅的选妃,试问皇上,这是要将少爷至于何地?”长卿并不胆怯,只是却沉静的指出,“置身商场,尔虞我诈,少爷已是感觉心累,而后宫之中,阴谋更胜于商场,试问皇上,又如何能让少爷幸福。难道只单凭一言,她是皇上的,就可以一切都行吗?”
楚凌风被他的问题惊的一怔,本来只是微怒,此刻的怒意却是不加控制的涨溺,“朕……”
“皇上如何?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若是真到了天下与少爷两者相取其一的地步,皇上会作何选择?”长卿的心中,此刻,十分的平静,在这一刻,他说着的,是慕染的幸福,此刻无关嫉妒,他只是安静却有认真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然而楚凌风的脸色却在一瞬间黯淡了下来,顺子被两人那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骇的并不敢说话,却只是低着头,偷偷看向楚凌风。
“朕……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良久之后,他才懊恼的开口,直愣愣的抬眸看向长卿,长卿亦是抬头坦然与之对视,楚凌风看了许久,才略显颓然的开口,“很好,很好,朕并不想骗人,也不想自欺欺人,这些问题,朕当真没有深入考虑过,只是,朕还是那句话,慕染,她是朕的,无关其他,若朕在一日,自当会护着她,拼尽全力。”撂下了话,他不再开口,只是抱着慕染,转身上车。
只剩下一脸面无表情的萧长卿站在原地,还在回味着,年轻帝王刚才的话语。
顺子亦是跟着上车,大半个身子进去后却又突然回过身来,叫道,“萧公子不是崔公子的影子吗?怎么主子要走了,影子还留在别处?”
一愣,长卿脸上却忽然一缓,冲顺子感激的笑了笑,他只是恭谨的欠欠身,便踏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一路上,楚凌风抱着慕染隐在马车中的阴影处,看不出有什么表情,顺子靠在他身边服侍着,主子不开口,奴才自是也不敢多话,长卿亦是因为刚才的诘问,而心有余悸,三人均是无语,气氛异样的诡异。
当那造型华丽的马车徐徐自明月楼下驶过,北堂茗坐在窗口看着马车经过朝着崔府的方向驶去,笑的既妖且饶,薄唇微抿成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瑰丽的容颜之上,徐徐绽放开一抹美若天人的笑容,深邃的如黑曜石的眼眸里,暗暗含着一丝讥讽。
如今,崔思逸脑子里的那一根弦,末端就捏在他北堂茗手上,正被他慢慢的拉紧。
好戏,才慢慢的开锣。
突然之间,一阵风拂过,带过来浓郁的香气,北堂茗一闻便已经察觉是漠北当地有名的香料,忘忧。嘴角勾勒起的弧度越加的张扬,他漫不经心的望向窗外,很好,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有人轻轻一笑,用扇子挑起了纱帘,一袭浅紫色的散花锦袍便透过纱帘,晃了进来。
金色边纹,绣有麒麟的貂锦军靴,缓缓的踏入,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华丽装备,面白如玉的少年郎,却用扇面半遮了自己的脸,看着那坐在窗前的北堂茗,吃吃的笑。
北堂茗听到笑声,却不回头,只是眼里却是耀起了几许真心实意的笑意,眼中的促狭以及玩味,连带着嘴角的弧度越往上扬,那样薄薄的唇,连唇线都要扬起成新月状。
少年郎眼见自己在一边笑到嘴唇开裂,那个男人都会装作没有听见,而或许会一辈子都不向自己转过头来,他猛地将扇子一抖,“啪”的一声,已是合拢,半托在手上把玩,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咬牙切齿,“北堂茗,你这个混账东西。”那样愤怒的叫声,不过若是有人看见他脸上荡涤着的笑意,或许并不会猜想到两人是有着深仇大恨类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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