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飞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边穿黑色布鞋一边惊诧地问：“杀人越货？什么情况？”
相比较毛王蝶一家老小和女人尾妖蟒，杀人越货真的是小意思，牧飞只联想到了水泊梁山一众好汉。
白苏一开始不想吓他，想了想还是说了：“这个你不用怕，和我们没啥关系。既然杀人可以汲取对方部分元力，久而久之我们这就衍生出一门生意，专门有那么一种人，私下里贩售有一定修为的修士，供有需求的人杀人取功，这些被贩售的人就叫人丹，那些黑心贩丹者为了避讳一个人字，就叫他们两脚丹。”
牧飞还真的没被吓住，但也当场愣在那：“世上居然还有这门生意？那些人丹是哪来的？”
白苏沉吟了一下，最后说：“这就说不准了，世上宗门多如牛毛，互相杀伐俘虏来的，各种情形下被掳掠来的，都可能有，甚至还有自愿来的，这个很难说。”
牧飞琢磨着她的话：“各种情形下，各种情形下……怎么还有自愿的？”
白苏叹道：“你说像我这样必死无疑的人，卖命卖修为，给你筹措些盘缠有什么难以理解？何况无数修士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这是他们可以留给子孙最后的价值。”
一股寒气从牧飞心底泛起，忍不住抓住白苏的手，自己是一无所有的，白苏看上去像个富二代，应该不至于动了这个念头。
白苏却误解了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放心，像你这样气阶二级的根本没价，没人看得上。”
牧飞叹口气，看不上才好呢，这也就是赤裸裸的猪怕壮道理了。
牧飞万万没料到天赋的人居然像猪一样，本领高一点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抓去卖。
一个人如果不甘于平凡低贱提起了剑，有了些修为后反而变成可以宰杀售卖的猪，那么无论是平庸还是奋起，最终都一样被踢进泥坑，创世者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怪不得这个大陆宗派林立，不依附强大势力抱团取暖，人生会格外艰难。
他突然转头看着白苏，有点紧张：“我觉得现在可能有危险，你刚才进了庄，他们看到你难保不动心，你肯定还是值一点钱的，何况还长得这么漂亮。”
白苏却苦笑摇摇头：“我倒是不担心自己，你看看我的眼睛，他们都知道这是被下了蛊的人，我的命属于下蛊之人，这里恐怕没人敢半路劫杀，所以进庄还是没问题的，黑鸦渡毕竟是人来人往的渡口。”
牧飞急了：“你的命怎么又属于下蛊之人了？那人不是被你杀了么？”
白苏示意他稍安勿躁：“我是杀了下蛊之人夺回了自己的命，可这些人并不知道。”
这里的命不但可以买卖，还能夺来夺去，以前看过一部电影怎么说来着，人生就像巧克力……
牧飞觉得白苏真的很可怜，忍不住想拥抱安慰，结果却被推开了。
这里的文化不同，拥抱是一件大事，在白苏眼里牧飞显得单纯、易于流露情感，看上去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所来的那个世界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这样的人居然能活这么大，甚至还成为精选出来的舰队成员。
权衡再三牧飞最后道：“我看咱们还是在这小树林里混一晚吧，明天一早摆渡过河，少进去惹是非。”
白苏摇摇头：“这可不是好主意，我们在这不能生火，这一晚上可就危险了，除非我们再退回山上去，像前两天那样过一夜。”
不进庄就得退回山上去？这倒是两难了，到底是妖兽可怕还是庄里这些人可怕呢？
看牧飞犹豫不决，白苏又道：“其实你放心，人丹生意已经很古老了，开门做生意他们也有自己的行规，不会随便劫掠家门口的人，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是捕猎目标，他们还是有敌我之分的，慢慢你就明白了。”
牧飞想想也是，一个社会再乱也会有一定的规矩，不然连强者的利益也得不到保障，那么就会整体崩溃。
但他还是不放心：“你确定我们进去没事？”
白苏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能活这么大了，怂人一个。
所以干脆逗他：“其实我们进去过夜最安全的方式，就是找他们买一个人丹，那我们就算是顾客了，为了口碑，他们必须得保证我们在庄里的安全。”
牧飞眼睛睁老大：“我们买人丹干什么？”
白苏眉毛一挑：“给你杀了取功啊。”
牧飞果然吓了一跳：“咱们怎么能干这种人，他们又不是坏人！”
白苏说得云淡风轻：“这很简单，我让他们挑一个坏的。”
牧飞知道她是玩笑话，但还是说：“如果不得不进庄，我们就一直在客栈关起门来睡觉到明天天亮，千万别惹事。”
白苏满口答应了，看了看穿戴整齐的牧飞笑了起来：“你是打算告诉别人你是死人吗？怎么把衣服穿成了寿衣？你要记住，衣襟得向左，左衽是活人穿法，右衽是死人。”
牧飞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咧嘴笑了起来，这恐怕是他落地以来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白苏看着他的笑容有点发呆，灰白的瞳孔忽然就充满了哀伤，甚至泛起了点泪水。
牧飞忙着整理衣服没看见。
而且他对扔了的那套兽皮衣有点不舍，毕竟那是白苏做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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