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早惊得合不拢嘴,下意识地插了一句,“二夫人要搬走,那三夫人是不是也得搬阿?”
若兰摇头,“这次祖母倒没为难母亲,该分的东西一样也没少,除此之外还把长阳的庄子指名给了东阁。只是不让我们搬出去,还在府里住着。”
若瑶手中的扇子略略加大了扇动的幅度,面容平静如初,眼底却掠过淡淡的讥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以她对候夫人的了解,不可能突然凭白无故的对东阁好,这里头肯定有隐情!
听若瑶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若兰也没有兴味再说下去。她们都是嫁出门的女儿,娘家的事儿,论起来跟她们已没什么关系,一切自有东阁处置!
因为灾民都聚集在城外,陶氏怕出闪失,早吩咐东阁不必特意从书院赶回来给她拜寿。席面摆好,只有母女四人团团围坐。许久没聚在一处,又不必拘着规矩,这顿饭母女几人吃的异常舒心。
饭后母女几人又说了闲话,若瑶起身笑道:“听说大堂哥回来了,一晃我也好几年没见他了,我去瞧瞧他!”
陶氏捧着茶的手一抖,抬头看着若瑶犹豫半晌才点头道:“见见也好!毕竟都是林家的子孙!”
总觉得陶氏话里有话,若瑶满心疑惑地出门,在后园一处荒僻的院子里见到林东行,她才明白陶氏的意思。
这院子原本是上一代西宁候几个不得宠侍妾住的地方,原本就简陋再加上年久失修,更加住不得人。林东行好歹是候府庶长孙,即便不锦衣玉食,也应该有个单独的院子,哪能住在这种地方?
若瑶站在残破的院墙外,看着独坐在院中古树下,自已跟自已下棋的瘦削背影,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那个身形佝偻,不停地咳嗽的男子真是往日那个举止儒雅,面目和善的大堂哥?
似乎觉察到被人审视,男子转头看见泪眼朦胧的若瑶,脸上现出一抹惊讶,忽然又惊又喜地起身笑道:“你是四妹妹?一下子长这么高了,我都认不出了!”
“是我!大堂哥还认得出我?”东行面色憔悴,虽然穿着碧青色的儒衫,可皮肤黝黑,看起来不像读书人,倒像个走街串巷的行脚小贩。与她记忆中的模样完不一同,只是笑容依旧暖如春风。若瑶弯起嘴角用力掩下心中的酸楚,紧走几步上前给东行见礼。
“恭喜四妹妹!”东行在若瑶腰腹间瞟了一眼,忙伸手扶住她不让她行礼。起身看了院里破败的房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刚回来,屋里还没收拾利落……”
若瑶忙接过话茬,“屋里气闷不如在院子里通透。”东西两侧的厢房塌了半边,三间正房虽然没塌,屋顶上却漏了个大洞,门窗也残缺不全。不用瞧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若瑶不想东行难堪,矮身坐在方才他坐过的竹椅上,一副反客为主的模样。
东行也不再客气,返身进屋拎出一把小杌子坐在若瑶身侧,笑道:“想必妹妹已喝过茶了,我就不烧水泡茶了。灶不好用,别让烟火气熏到你!”
“她太过分了!”没想到东行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若瑶心中的怒意再也压不住了。
自然知道若瑶口中的她是谁,东行笑笑并未说话。可抬头瞧见若瑶眼中的同情,他脸上血色与笑容一起缓缓褪了下去,扭脸看着下了一半的棋面,半晌才道:“四妹妹现在明白,我那样对待姑母的苦心了吧,也知道,该对岚妹妹说什么了吧!”
若瑶嚅了嚅嘴唇,眸光也黯淡了下去。那天她拿绿檀做例子,劝了郑雨岚半晌。郑雨岚表面上像是听进去了。可她临走时,那丫头竟攥着她的手,求自已来看看东行,替她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这世间哪有许多为什么?若一切都能说清楚,也不会有那些不圆满的故事了!
看见东行那一刻,若瑶心中已有了答案,没想到东行也一眼看穿她的来意。若瑶猛地抓住东行的胳膊,气道:“你明知岚丫头是个死心眼的,你既然认为配不上她,当初为何要招惹她?男子丈夫因为一时困顿就生出退缩的心思,你还配当圣人门徒吗?科举,武功哪条路不能出人头地?庶出的又如何?等你煊赫一时的时候,谁还记着你的出身?今日不同往日,我自忖有些能力也愿意帮你的,还有姑母,你不能就这样伤岚妹妹的心,你……”
东行静静地听着,面上忽地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说不出悲喜,便像是在做梦一般迷茫。他缓缓举起胳膊,把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平摊到若瑶面前,若瑶厉声的指责顿时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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