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瑶品级不够,在宫中不能乘辇,只好跟着女史一路朝明华殿走。把事先预备好的荷包不着痕迹地塞进女史的手中,若瑶才知道突如其来的赐宴其实是徐贵妃的意思。
宫中倒是有新妃册封之后赐宴的旧例,皇后出面赐宴,新妃坐陪,领宴的多半都是新妃的娘家人。那是因为新妃嫁进宫中再见娘家人不容易,册封当日摆宴是让她与娘家人再见一面的意思,官称‘入宫宴’,俗称‘辞娘酒’。虽然徐贵妃实际掌管后*宫,可由她出面主办西夏公主的‘辞娘酒’,还宴请内外命妇,多少有些僭越的嫌疑。
若瑶心情益发沉重,辰妃的封号在淑良德贤四妃之上,宫中除了贵妃便以她为尊。诚元帝为了安抚西夏,看重西夏公主也在情理之中。可辰妃初到京城在宫中毫无根基,乍居高位怎么跟徐贵妃抗衡?关于茶楼中的那些话用不了片刻就会传到徐贵妃耳朵里,辰妃这是逼着徐世子和赵凌站在她那边阿!
辰妃居心叵测,徐贵妃这里又宴无好宴,刹那间若瑶恨不得躺地上装死算了!
女史瞥了若瑶一眼,笑道:“万寿宫的刘总管曾吩咐奴婢照顾夫人,若夫人累了不妨歇息片刻。”
“多谢女史好意,可没有让贵人久候的道理。臣妇更不敢逾越,这几步路但走无妨。”若瑶面容平淡地瞄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女史,暗中攥拳,她本来就去晚了,再歇息片刻,就算徐贵妃不降罪,先到的命妇们也得误会她拿乔,害她们久候,不经意间说不定就得罪谁了。
再者刘公公那个死要钱的,没得她半分好处,会特意吩咐辰妃身边的人照顾她?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女史点头应诺,知道若瑶心里明白,便不敢再多话,闷着头带着她快步朝明华殿走。
进了明华殿,见徐贵妃并不在场,若瑶暗中松了口气,可再瞧见殿中众人的架势,她更加头疼,万分后悔自已方才在路上没装晕或不小心摔到腿。
肃穆威仪的明华殿以前是供奉历代帝后遗物的祭殿,诚元帝即位后以宫中另修了一座慎远殿,供奉历代帝后的灵位、画像,遗物。明华殿便成了一座空殿。把新妃的‘辞娘酒’摆在这里本身就有点别扭。
更匪夷所思的是,领宴的不仅仅是内外命妇,还是当朝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宗室亲贵。不分男女,数十人都站在厅中没有落座。众人自动按品级站好,男左女右,中间隔着自殿门直铺到主位上的双喜纹厚锦红毯通道。
估计众人也是一头雾水,相互间正窃窃私语着,所以若瑶进门倒没引起众人的注意。唯有负手挺胸倨然站在宗室亲贵中的赵凌,像心有感应似地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瞧了一眼。瞧见若瑶捏着裙角无声地进来,赵凌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虽然面无表情,眸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若瑶也瞧见了赵凌,悬着的心莫名就安稳起来。有男人在,那些事儿不用她跟着瞎操心。她抿唇朝赵凌笑了笑,便从容地垂眸整理仪容,趁机扭脸往通道右边瞧,思量着自已站到哪儿合适。
还没等她找好地方,众人突然间安静下来,太子温润的声音自主位方向响起,“父皇迎娶西夏公主,两国化干革为玉帛,实乃告福苍生的善举,母后亦为之欣喜。然,一则母后身体不适,二则西夏公主远嫁没有亲人在侧,孤便请命于父皇,以人臣之身人子之心,筹办辰妃娘娘的入宫宴,诸位卿家便权作辰妃娘娘的母族亲友,日后要好生体恤敬重远嫁而来的辰妃娘娘!请诸位入座,孤受命,代替父皇敬诸位一杯!”
众人一听全都傻眼了,不是徐贵妃主办‘辞娘酒’吗,怎以成了太子出面?徐贵妃出面虽说有些僭越,可情理上却能说通。毕竟这些年是她在掌控后*宫,除了名份,她就是实实在在的皇后。
太子出面却是有违常理,哪有老子娶小老婆的时候,儿子出面张罗酒席的?
“臣等谢圣上隆恩,恭愿圣上福泽四方。”太子口中字字不离受诚元帝之命,众人就是再糊涂,也不敢当面质疑太子是否有资格主持西夏公主的人宫宴。马上跪下行大礼,心思却是出齐的一致,儿子替老子敬喜酒,谢儿子不合情理,叩谢老子终归没错吧!
众人谢恩的声浪刚落,一个阴侧侧的声音突然抢在太子之前笑道:“平身!诸位不必客气,请入席宴饮。”
跟在众人身后的若瑶激灵打了个冷战,秦王那个混蛋居然也在?
若瑶不过是暗中恼怒,地上跪着的众人却吓的魂飞魄散,他们口中叩谢的是诚元帝,就算是太子吩咐众人起身,也要加一句‘孤代父皇……’,秦王抢在太子之前令下令已属僭越,居然还直接吩咐众人平身?他没听出来众人谢的是皇上?还是他把自已当成皇上了?
众人僵硬地跪在那里,满脸愕然地看着主位上并肩而立的两位皇子。躲在后面的若瑶也从人缝中偷眼朝主位方向扫过去。
三层汉白玉高台上,穿着正式大礼服的太子昂然而立。头上是顶五龙羊脂玉冠,身上是墨色绣金云龙纹的锦袍,下摆处是银丝绣的海水江崖,两肩上是日月星辰图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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