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让她伺候若瑶用午膳,做了十来天粗活的春桃顿时兴奋起来。想着美玉没了,若瑶举许是要提拔她当大丫头,一时得意心里的想法便带到了脸上。可进门瞧见若瑶脸色阴沉,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一顿饭用完,若瑶的脸色益发冷清,春桃又惊又怕,‘扑通’一声跪在若瑶面前,哭道:“姑娘!奴婢错了,求姑娘恕罪!”
若瑶接过花影递上来的茶,缓缓地漱了口才问道:“你错在哪里了?”
春桃忙回道:“甘草犯错,奴婢就直接把管事儿嬷嬷找来教训她就好,没必要跟她对嘴。知道的是奴婢护主心切,不知道的以为姑娘教导无方。更下作的会以为姑娘是因为金姨娘得宠心里不舒服,才让奴婢们借题发挥,给金姨娘没脸,败坏了姑娘的名声。”
没想到春桃能说出这么明白的话,若瑶暗中皱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春桃知道瞒不过,便老实地回道:“那日奴婢被姑娘罚,心里知道错了,却不知道错在哪儿,就去请教秀平娘子,是秀平娘子教导的!秀平娘子说,姑娘要的是忠心,奴婢忠心有了,可是脑子不够机灵,反倒给姑娘添乱了。”
若瑶平静地问道:“这也是秀平娘子教你说的?她怎么这样看重你?”
春桃咬了咬牙,实话实话,“奴婢认秀平娘子做干妈,答应每个月拿一半的月例银子孝敬她,所以得了些教导。”
若瑶眸中终于带了笑意,知道自已有不足还肯下大价钱请人指教,这个春桃果然是个聪明的。“从明日起你就顶了美玉的差事吧!你孝敬秀平娘子的月例银子,我暗中补给你,不必让别人知道。”
“多谢姑娘!”春桃喜出往外刚要磕头,却听若瑶又道:“从明天开始,你就改名叫美玉!”
春桃一怔,抬头看见若瑶眸光清冷地盯着她看,她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得一激灵,“奴婢明白,奴婢再怎么糊涂油蒙心,也不敢叛主卖主。从明儿起奴婢就改名叫美玉了,心里头时刻记着前一个美玉的下场,决不敢出错。”
若瑶满意地点点头,把从前的春桃现在的美玉打发下去,转脸问花影道:“金嬷嬷那里有回信吗?人找的怎么样了?”
花影忙回道:“嬷嬷说找到了七八个瞧着好的,要带进府给姑娘看看,谁知有一个最看得上眼叫槐花的,她娘突然不行了。大节下的嬷嬷怕给姑娘带来晦气,特意打发人过来说晚两天带人过来。”
若瑶点了点头,倒也没细问。从外面买些小丫头进府,慢慢调教成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不差这几天。
坐在窗前翻了几页书,若瑶又觉得有些困倦,掩着嘴打了个欠忍不住笑起来。不被公婆看重有不被公婆看重的好处,岂码不用在周王妃跟前立规矩。若瑶站起身在屋里来回溜达,想借机驱散困意,刚走了两圈,就听见外面下人们给赵凌请安的声音。
若瑶忙往门口走,刚挑起帘子赵凌已脸色阴沉地进屋了。也不等若瑶伺候,他扯下披风扔到旁边,便若有所思地坐在桌边一言不发。
若瑶端了杯茶递到赵凌跟前,小心地问道:“六爷用过午膳没有?”
“在宫里用过了!”赵凌接过茶碗,一口把茶喝干,猛地把茶碗摞在桌子上,重重地吐了口气。
若瑶见状更加小心,“出什么事儿了?”
赵凌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秦王妃死了!”
“啊?”若瑶半晌才回过神,“顾书玥被火烧死了?”火烧皇子府虽然罪过不小,可跟纵火烧死皇子妃相比简直算不上什么。没想到顾书玥会因为一场大火送命,若瑶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赵凌伸手扶住她,“不是烧死的,我吩咐过,火从书房、厨房这类不相干的地方开始放,内院的人有足够的时间逃命。她是接到圣上赏赐那天夜里悬梁自尽的!但圣上口谕,对外说是殒于大火。”
若瑶微微闭上眼睛,好半晌才让心绪平静下来。顾书玥那样心高气傲的人,生生被秦王逼到拉皮*条的地步。容貌出众、才华横溢、家世煊赫又如何?她的性命在皇家人眼中只值百两黄金再加些绸缎,她是不堪受辱才走上绝路的!
可是人生不如意的事儿十之八九,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就要学着适应这个世界。人活一辈子,谁还不遇上几个坎,一死了之不是解脱而是逃避。更何况让年迈的父母白发人送黑人是大不孝,枉顾书玥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她倒是解脱了,却把整个顾家推到风口浪尖,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东西!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圣上会不会派人彻查秦王府大火?会不会……牵扯到六爷?”若瑶对顾书玥的同情不过是一瞬,她现在更在乎的是赵凌会不会因此惹上麻烦。
“我做事会那般疏漏?”赵凌不满地瞪了若瑶一眼,突然感觉自已这话竟有些自夸的意思,便转了话题,“京兆尹已查到证据说这场大火是逆王余党放的,圣上派我与京兆尹联手剿灭逆王余党。”
若瑶松了口气,逆王就是跟前朝跟诚元帝争位的三皇子,人都死了几十年了哪里还会有余党。看来京兆府尹孙贤也是个油滑的,明知这两场大火烧的蹊跷,干脆把事情往死无对证上说。诚元帝下令剿灭逆王余党说明他相信孙贤的说辞,并没有怀疑赵凌。
“那六爷……”发觉赵凌脸上非但没有置身事外的欢喜,反但有些痛苦甚至还有种不清楚的阴郁,若瑶的心又悬了起来。
赵凌把若瑶环在怀里,脸埋在她腰间,嗓音有些沙哑地道:“我有一个至亲至近的人,多年前被人纵火烧死,我虽然知道凶手是谁,却没办法替她报仇!”
若瑶怔怔地站在那儿,要不是身子被男人箍的紧紧的,她几乎以为自已是在做梦。冷面神居然有这样软弱无助的时候?他口中那个被火烧死的至亲至近之人又是谁?
迟疑了半晌,若瑶还是伸手轻轻抚着赵凌的后背,柔声安慰道:“诸法空相,一切皆为因果。那人了断情仇业债,必将入清净佛国得大自在。六郎不必自责,亦不必心生烦恼。”
“但愿如此!”赵凌低低地叹息一声,脸却始终埋若瑶腰间没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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