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后来呢？”毓坤有些迫切, 话一出口却带上细碎地喘息。
她本就肌肤极白, 这会身上染上层薄粉，蓝轩眸色暗了暗, 好一会方定下神, 牢牢压着她，淡淡道：“后来先帝瞧上了薛姑娘，要接她入宫，薛姑娘却爱慕我萧伯父, 不肯同他去……”
毓坤急促道：“莫胡说，我娘怎会、怎会……”
后半段话她忽然说不出来了, 只能咬住嘴唇, 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他。
蓝轩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稀奇，像我萧伯父那样的男子……”
不经意低头, 但见毓坤眸子里水汪汪的, 也不知是难耐还是震惊，蓝轩心软下来，转了话道：“那时候先帝就对薛姑娘说，若她肯入宫，得子即为太子，而得女……”
见毓坤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蓝轩道：“你猜猜看, 若是得女如何？”
毓坤的心跳得快起来, 轻声重复他的话道：“若是得女……如何？”
蓝轩俯下身, 沉沉望进她的眸子, 微微一笑道：“先帝说，若是得女，就给小凤做新妇。”
心中如擂鼓，毓坤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迫切地望着蓝轩英挺的眉目，想从中寻出玩笑的痕迹来。
然而他的神色那样坦然，让她不由觉得，这恐怕是件真事。
茫然无措间，蓝轩俯身在她耳畔道：“所以你说，这事该如何办好。”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毓坤只觉面上烫得很，禁不住垂着眸子，抿唇道：“我只有一个妹妹，可不能把她给你。”
明明是搪塞，听在蓝轩耳中却有不一般的意味。
他有力地深入，直逼得她眸子里起了层雾气，方道：“我可不要什么公主，有你这么一个也就够了。
毓坤道：“谁是你的……你的……”
话到唇畔她却吐不出那两个字，只能抿唇瞪着他。
蓝轩用力撞了进去，惊得毓坤急促地喘了声，之后她再说不出话来，只能如离了水的鱼似地喘息着，但听他低沉的声音促狭道：“这会儿还说不是。”
毓坤彻底不想与他说话，心中却一片火热滚烫，原来蓝轩说的定了亲竟是这么回事，她竟与他有过这么一桩玩笑似地指腹为婚。
百种滋味涌上来，毓坤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席卷，她闭上眼睛，任自己沉溺在他掀起的狂风巨浪之中。
平复下来的时候，蓝轩将她拥在怀里，毓坤只觉心跳得很快，纤细的手指绞缠着身下的茵褥，许久后方道：“真的……有这回事么？”
蓝轩叹了口气道：“若是不信，回去问你娘。”
毓坤心道，她才不会去拿这事问薛太后，但仔细回忆起来，薛太后是待蓝轩殊众，望着他时神色中还多有怅然，倒与他说的合得上。
见她半晌不做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蓝轩道：“但我瞧上你，却不是因为这个。”
毓坤原本靠在他怀里，闻言登时抬起眸子，望了他一眼。
瞧她诧异的样子，蓝轩低头吻了吻她颊畔的酒窝道：“怎么，还不信了。”
毓坤嗤了声道：“怕不是见色起意罢。”
她并不信蓝轩，或者说萧恒会喜欢她什么，说到底不过是三分色相，是男人都免不了俗。
蓝轩捏了捏她的面颊，像是陷在什么回忆里，毓坤好奇起来，撑起身子想听听他说什么。
见她在怀里乱拱，似是来了兴致，蓝轩反倒不肯说了，环着她纤细的腰身，低笑道：“想知道，得看你表现。”
毓坤哼了声，认定了他是在逗她，将身子一翻，索性不理他了。
只是蓝轩方才讲的故事一直回荡在她脑海里，久久不散，原来他们竟有这样深的羁绊。
见她出神，蓝轩在她身后躺好，温热的体温环上来，这会房中又安静下来，毓坤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竟生出些宁静感来。
她感到蓝轩缓缓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攥住道：“我会好好待你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毓坤心里忽然又酸又涨，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一直以来她都被要求着做孝子贤兄明君，照顾娘，照顾妹妹，照顾天下。
一直以来，没有人说要照顾她，除了他。
但现在不一样，她心里空的那块似乎被填上了些，毓坤感觉危险极了，却忍不住放纵。
蓝轩牢牢将她圈进怀里，吻着她的睫毛道：“这次不喝那药了，好不好。”
知道他说的是那避子汤，毓坤的心颤了颤。
她不能。
感觉到她的沉默，蓝轩缓缓松开了她，他无言的失望令毓坤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一切又回到原地，就像他们之间解不开的结。
她知道终有一日他会离开她，却没想到也许是现在。
就在蓝轩起身下榻的时候，感到身后有人环住了他的腰。
他动了一动，想要站起来，却被环得更紧。
后背有点温热的濡湿，蓝轩转过身才发觉，她眸子里带着层雾气。
“除了这事，旁的事朕都应你。”
用力抹了把脸，毓坤直直望着他道：“不要孩子，至少……现在不要。”
虽是执拗的语气，但目光却带着求肯，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对他说话，声音里那点儿哽咽令蓝轩的心痛了下，而其中的小心翼翼又令他怜惜。
蓝轩轻声道：“心尖儿上剜肉是什么感觉，恐怕没人比我更知道。”
毓坤沉默地垂下眸子，蓝轩捏住她的手道：“如今有人剜了肉不说，连刀也不肯拿开。”
毓坤蓦然抿唇，感到蓝轩的握住她的手紧了紧道：“就这一次，好不好，若是有了，就留下来，以后就都依你。”
是商量的语气，却令毓坤心中酸涩难当，萧恒那样的人，何时要如此低声下气。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这是他的底线，退无可退。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该把这件事交给天意决定。
上天该不会薄待她。
缓缓躺了回去，毓坤没有再提旁的事，蓝轩似乎好一会才确定她的心意，用力将她环在怀里，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吻着她的发丝。
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毓坤道：“你去和刘万金说，咱们不在这住了，明日就赶路去开封，再给陈伯谦写封信，叫他派人看着徐茂才和他儿子，别生出什么事来。”
明明是颐指气使的语气，蓝轩毫不介怀。毓坤自然知道，把这事交给蓝轩，她可以十万个放心。感到他搂着她纤腰的手收得很紧，哼了声，累极似地闭上眼睛。
折腾了这场，她身心俱疲，很快沉入梦境，见她奶猫似地安静依偎在自己怀里，蓝轩心里一片柔软，再次吻了吻她的睫毛，伸手扯下了帘帐，将两人卷入亲密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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