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惑，我和董老大扯了三个小时，直到天亮。
早上五点，准时出殡。
兰溪村不大不小，百十来户人家，还留在村里的有一百多人，董家出殡，都过来了。
胖子主持下葬仪式，饲生、恋亲、视尸、封棺、起棺，各项仪式一一进行，有了昨天的岔子，今天一切顺利。
我没在灵堂内，而是混在人群中，看着胖子主持。
饲生、恋亲、视尸是死者入殓前，子孙向死者做最后的告别仪式，棺材里的女人没有子女，所以这个过程由董老大和董老二进行。
饲生是由孝子也就是董老大进行，他捧着一小碗白饭。跪在棺材前，念道：“父母饲我大，我饲父母老。”
他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尾夹出一口饭放在女尸口中，又用筷子头夹一口饭自己吃下，表示阴阳有别。
饲生完毕。董老大扛着魂幡在前引路，董老二捧着香炉跟着，绕着棺材走，这是视尸。
董老二和董老二做的很认真，就好像棺材里面的真的是他们的亲妈。
上面做的认真，下面的村民看的开心。
一百多号人。将董家围的严严实实的，门口，院墙都是人，有的还拿出瓜子，吃的不亦乐乎，就像看大戏一样。
“哎，第三回了吧！”
“可不是，你别说，老支书就是牛逼，听说三个媳妇，都是被他玩死的！”
“老当益壮啊！”
“那可不！”
“你看董老大，平时人模狗样儿的，给人当儿子还当习惯了！”
“小点声，让人听见！”
“怕啥，他能把我咋地？”
周围说啥的都有，都没把这次下葬当回事。
胖子绷着脸，按照顺序，一项一项指挥着，很快，敲棺材钉的声音响起，这次有了教训，三下完事。
封棺完毕，便是起棺出灵。
我们这一行，抬棺材的被称为八仙，八仙起棺后，围观的村民向着两侧走，把路让了出来。
棺材从院里抬出，村民跟着，浩浩荡荡的奔向老董家的坟地。
我始终盯着两个人，一个是董老二，一个是昨天的那个村民，那两个女人还在他们背上。
一路向前，队伍出村后向北拐，目标是村后面的一座小山包。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那座小山包看着挺近的，走了半个小时，还没到，队伍这时就有些散了，又开始嗡嗡嗡的说闲话。
“老王，你说老支书还娶不娶了？”
“肯定得娶，不娶他晚上折腾谁啊？”
“说来也怪，董老大和董老二咋就能同意呢？”
“这上哪知道去，没准人家爷三一起玩呢！”
话说着说着就变下流了，我听得直嘬牙花子，可也听到点有用的信息。
老董家虽然是村里一霸，可这些年，没捞到什么钱。
兰溪村的位置不好。修路修桥，什么都没赶上，就有些地，靠着村里的地，董家还真没捞到什么钱。
而且董家能霸占村支书这个职位，靠的是老董头的公正，这些年国家给的各种补偿，他是一分钱没少村民的。
董家开始有钱，是这三四年的事。
打从老董头三年前续了弦，娶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董家就开始发了。
先是董老二，董老二做生意有些年头了，一直不温不火的，自打他爹娶了亲，一切都顺顺当当的。
当然，董老二也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没达到欺男霸女的程度，但也差不了多少，村里的小赌场就是他开的。
村里面这些年出去打工的不少，每年过年回来，赚的钱有一多半要输在他的赌场里。
董老二只有一点好处，兔子不吃窝边草，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甭管多漂亮，他都不招惹。
可在镇里。董老二的风闻很不好，只要他看上的，他想方设法也要弄到手。
我听了暗自摇摇头，一个兔子不吃窝边草就让村民觉得董老二不错，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一个恶名在外的人，只因为没祸害村里的女人。竟然就让村民感恩戴德了，他们是忘了自己的钱在哪里输掉的！
董老二顺，董老大也顺。
这三年，董老大光是彩票就中了上百万，少的时候五块十块，多的时候五万十万。
虽然没有一夜暴富。但是细水长流，不论是彩票，还是赌博，只要董老大伸手，保准赢钱。
“哎，我听说你一件事。不知道你们听说没？”
“别卖关子，赶紧说！”
“替董家主持丧事的阴阳先生，全都死了！”
“死就死吧，有啥奇怪的，国家这么大，哪年不死几个人！”
“不是。我听说死法都一样，可吓人了，都是帮董家主持丧礼后三个月死的！”
“这么邪乎？”
“那可不，我怀疑啊，昨天的事是阴阳先生故意搞出来的，老话说得好。封棺不过三，我都知道，他是干这个的，能不知道？”
“那这个阴阳先生呢？”
“替死鬼呗，你看他那逼出，一脸的丧样！”
我听得头皮发麻。这么说的不是一个两个，周围的村民都这么认为。
我回想了一下昨天董家哥俩对我和胖子的态度，确实有问题，一个来硬的，一个来软的，就是为了稳住我们哥俩。
我向前方望了一眼。还没下葬，一切都来得及。
队伍继续前行，村民们扯闲话的扯闲话，说黄段子的说黄段子，不像是送葬，倒像是出门看大戏的。
董老大并不放心我。开始的时候弄了个人陪在我身边监视我，队伍一出村，被一个小媳妇一勾，跟着走了，要不然我也听不到这么多内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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