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喜笑颜开，抿抿嘴道：“怎么会是打扰，我一个人在这里，挺寂寞的，虞小姐肯来把酒同欢，自然是极好的。”
虞青鸾对聂怀桑的话不置可否，心道，你不是带了手下吗？寂寞什么？她跟着聂怀桑踏着金灿灿，红艳艳的满地枫叶杏叶来到一处石头砌就的凉亭前，亭子里放着一个美人榻，塌前桌案上放着几盘柿子香瓜枣子等瓜果并几个好菜，还有一壶温在碳炉子上的酒，更让她觉得无话可说的是，聂怀桑居然还带了两个美貌的乐妓来，一人奏琵琶，一人吹长萧，方才她听见的丝竹之音，便是这两名乐妓所奏。
真会享受，虞青鸾默默腹诽。
聂怀桑引她进了亭子，在美人榻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她身边，聂怀桑一靠近，虞青鸾便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麝香味，有些微微讶异，聂怀桑这样一个表面这么温软的人，品味居然是这样。
身边的男子从一个漂亮的匣子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白瓷杯子，杯子地下有殷红的朱砂印记，虞青鸾认出这是邢窑白瓷，都说聂怀桑品味极佳，喜欢珍奇古玩字画，生活讲究，果真不假。桌案上原先还有一个白瓷杯子，里面有喝了半杯的酒，透着淡淡的碧色，聂怀桑给虞青鸾斟了一杯酒，把自己原先酒杯里冷掉的酒倒了，也给自己斟了一杯，细细呷了一口，道：“虞三小姐爱听什么曲子啊？让她们给你奏。”
虞青鸾不敢轻易动眼前的酒，道：“不用了，我爱清净。”她望向远方，远处是烂漫的红枫，这里显然是视野极佳，便奇道：“这里怎么会有座亭子？”
聂怀桑眺望远处的枫叶林，道：“是我建的呀，我喜欢巴山的枫叶，每年都来看，索性建了座亭子。”
虞青鸾很快就发现了不对，道：“我听说香山的枫叶更好，香山也离清河更近，聂宗主为何不去香山看？”
聂怀桑转转手里的酒杯，淡淡地笑道：“虞小姐，你怎么像是审犯人一样审我呀？香山的枫叶虽然很好，但我偏偏不喜欢，我就喜欢巴山的，不可以吗？”
虞青鸾神色稍稍收敛，低下头道：“抱歉，我只是好奇。”聂怀桑的后一句话令她想起了伤心事——是啊，好是好，但偏偏不喜欢，有什么法子？
虞青鸾的态度不好，聂怀桑接二连三被她冒犯，却并没有半分不悦，温柔地笑道：“怎么，我勾起了虞小姐的伤心事？是不是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好，但我偏偏不喜欢？”
虞青鸾的脸色发白，娇艳的面容变得凌厉起来，长眉高高挑起，冷冷地道：“聂宗主，你有话请直说，让我自作多情一下，我想，你在这里，就是在等我自投罗网吧？”
与虞青鸾冷肃严厉猜疑的神态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聂怀桑的轻松，他从容微笑道：“虞小姐何必妄自菲薄，你并没有自作多情，我在这里，就是在等你。”
虞青鸾冷笑道：“你等我作甚？专门来羞辱我的？”
聂怀桑笑道：“非也非也，我是来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的。”
虞青鸾道：“合作什么？”
聂怀桑道：“你想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横刀夺爱，不声不响地抢走了你的表哥？”
虞青鸾盯着聂怀桑的笑容，手上的白瓷杯生生被她抓出几道裂缝，和他对视了许久，才道：“谁？”
聂怀桑噙着微笑，那笑容让虞青鸾觉得就像是庙里的神像，虽然好看，却透着高高在上的寒意，让她感到自己何其渺小，聂怀桑伸出手，一下下地掰开虞青鸾的手指，道：“我可不是心疼杯子，你的手这么好看，把杯子捏碎了，弄伤了就可惜了。”
虞青鸾不顾自己的手依然在聂怀桑手里，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聂怀桑伸出一根手指沾了些酒，在桌案上写下了一个字，酒水写的字很快就褪去了，但也够虞青鸾看清楚了，她的心一凛，喃喃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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