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也不傻。
“不是！”程子贤说：“本来我们一个班八个小时，可是我为了多看到你，主动替别人代班，坐了车子来换同事，结果刚好碰见有人欺负你——”
“可是一直没见你跟我提起九哥啊？”
还是个傻傻的女子，就这样又相信了。
“王亚樵他们离开香港也没带上你。我监视你，也一直未见他派人来找你。只剩你一个女子带着小孩在香港孤苦的生活。”程子贤说：“我心疼你，不顾他们的反对，想让你过上一段开心快活的日子，所以在光明台租了公寓。只想让你每天开心无虑的过日子，也是因为我爱你——”
程子贤低下了头：“我对同事们说你知道王亚樵的去向。能让你告诉我，他们才答应让我和你在一起，其实我知道，只有你住在雪厂街，王亚樵的人如果良心发现，才会在那里找到你。我现在这样做是在犯错误，我只想让你有一段开心的日子就好了，于我来说也是这样，受什么样的处分我都可以接受的！”
余婉君本来因程子贤说明了他的真实身份而有些惊愕，却没有想到程子贤对自己竟是这样一往情深。管他是特务也好、大盗也好，余婉君的心已经化为一腔柔水，只觉程子贤便是世上最好的了。
她将身子又半伏在程子贤身上。抬眼望着他：“子贤，没想到你为了我竟牺牲了这样大。我只看到你整日开开心心，没有想到你是将苦压在心底，脸上的笑只是为了让我开心。”
程子贤轻抚着她的肩，爱怜地道：“不是的，我是真的开心。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日子！”
虽然余婉君对程子贤更依恋了，但她还是不会把九哥的行踪吐露的。
她说道：“子贤，九哥并不是不管我了。”
她想，也不能让别人认为九哥不义气。
“婉君。”程子贤双手抱住了余婉君说道：“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ￎￎￎￎￎￎ”
余婉君也抱紧了程子贤。
程子贤说：“婉君，我心里有两种想法。由你选择。”
“子贤，你说。”
“第一种就是我帮助你，到南京去探望你的丈夫，花光我所有的积蓄也好、找一切我认识的关系也好，想办法把你丈夫救出来。这样你身边有人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从此以后我只会把这段最真的感情深深压在心底，对谁也不提起。我知道从此以后也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我多看一眼，能有的只是逢场做戏而已——”
“子贤——”余婉君将脸贴在程子贤的腹上。轻轻地摩擦着，眼泪快要流下来了。
“第二种就是你告诉我王亚樵藏身的地方，想办法帮我抓住他，政府会奖励我二十万元。我带你和孩子远走高飞到海外，过一生一世两人厮守永不分离的日子——”
诚然，身心俱爱恋程子贤、又被他感动的余婉君心里是很愿意象程子贤说得这样，与他过一生一世两人厮守永不分离的日子，可这要以牺牲九哥做代价，她是不愿意的。
让她遽然说出与程子贤分离的话，她说不出、也不舍。只是将脸贴得更紧了。
程子贤似看出了她的心意。说道：“婉君。其实第二种选择是我最愿意选的。并不是我自私，而是这样于众人都好。王亚樵、包括你丈夫做出了许多对不起政府的事情，这样下去躲藏迟早是死路一条。政府现在抓住了你丈夫，能杀为什么不杀？是因为知道王亚樵和他都是有能力的人。与政府做对是难以对付的魔头，正如梁山草寇一样；但如果能效命于政府。却又是能为国效力的良将。所以政府抓他们是要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婉君——”程子贤轻轻扳过余婉君的头，让她看着自己：“如果我们迟一些抓住王亚樵。只怕他又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到时政府便再也不给他们改过的机会了。所以早抓到王亚樵是在救他。帮他隐藏逃避倒是害了他。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余婉君看着程子贤，她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可心里还是隐隐觉得说出九哥的藏身之处是不好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子贤对我总是最好的。她又想。
“子贤，九哥他们现在在广西，但是具体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余婉君说：“九哥是记挂我的，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钱来给我，一共寄了三回，一回是在广西的苍梧，一回是在封开县，最近的这一回是在南宁，所以我是不知道的。”
余婉君说了。她是相信程子贤的，不想让九哥再没有了机会。
程子贤听时心喜，心道终于得到想要的了。可听完心里也纳了闷了。这怎么还三个地方？且三个地方还大相径庭？
第一次是在苍梧，这是广西境内的；第二次封开县，这可成了广东境内的；第三次又是南宁，这又是广西境的，可离这两处地方就远了。
这是王亚樵加了些小心有意为之，又不影响余婉君收到钱也不费什么事情。第一次是让郑抱真到苍梧城里给余婉君寄了钱；第二次到封开县。这封开县虽属广东，但与苍梧紧邻。封开人坐火车到梧州乘坐反比到本省车站乘坐要近许多。许志远那次要去封开县城，王亚樵便让他从那里给余婉君寄了钱；最后这次是王亚樵去南宁见李、白二人，顺便给余婉君寄了钱。
程子贤也理不出这其中头绪，想，还是先报功于戴老板再说。总之是知道了王亚樵就在国内，就在那一块儿，不是跑到国外去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余婉君的背说：“婉君，很晚了，睡吧。明早你一定要多睡一会儿，等我给你买回了早点，我叫你才准起来，听到了吗？”
余婉君幸福温驯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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