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吧。”老胡走了过去。
沈醉看黄麒麟穿着衬衫，问：“你们的工装呢？”
“在电话局门口。”
沈醉也就明白了。他过来坐到了副驾驶位上，黄麒麟坐到了后排。
“去哪里？”老胡问。
“那就先去电话局。”沈醉说。又吩咐老胡：“尽量开快点儿！”
车子启动了。老胡的水平也可以，车子开得飞快还稳。
“怎么那会儿是周新旦接的电话？”沈醉有些不满地道。
“我那会儿到楼上和胡哥说两句话。办公室门开了一会儿。”黄麒麟说。
“这周新旦一点儿都不自觉！”沈醉说。
这周新旦也是倒霉，跟着孙天佑开始落了个坏印象，这做好事情都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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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到了南市电话局门口附近，黄麒麟叫停了车。他已经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阿发和阿长。
黄麒麟下车快步走了过去。
阿发和阿长也看见了他，阿发将手里的布袋子递了过来：“慕云哥，怎么要这东西？还非要旧的？我一件上面还开着口子呢！”
黄麒麟接过布袋。笑着说：“排个小话剧要用，烂了口子的更好。”
他摆了摆手：“好了，还有点急事。改天再聊。”
阿发道：“哎慕云哥，这么着急？阿亮哥他们马上就回来了，我请客，一块喝一杯。”
“改天。”黄麒麟回过头边走边说：“这两件工装可能就不还了。”
“不还就不还了！”阿发大声道：“那算什么呀！”
黄麒麟上了车。
老胡问：“现在上哪里？”
沈醉说：“江湾复旦大学。尽量开快些。”
黄麒麟坐在后面，套上了一件旧工装。
沈醉说：“我在复旦大学的学生线人给我打电话，说有几名思想亲.共的学生傍晚要到外面田地里开会。应该是由共.党地下分子牵头的。”
“那绕过赵理君可以？”黄麒麟问。
“我现在在淞沪警备司令部这边是侦察大队行动组的，他赵理君知道我情报是线人提供的还是警备司令部这边的？”沈醉说。他对老胡也是放心的，所以才敢当他面说这些话。他说：“胡哥。这是给咱们情报组搞‘福利’，你也知道不能让赵理君知道。”
老胡开着车：“嘁，这话还用给我嘱咐？”
车子往东开着，前面由南向北一个老太太挎着篮子正在过马路，她只顾往东面看，却没有看西面的来车。
老胡车速快，看那老太太在马路中间象是眼神不好，还有些距离赶紧踩了刹车，车子“吱——”拖着长音叫了一声，在那老太太一米处停住了。
“嘟！”老胡这才用力按了一下喇叭：“这小脚老婆子，不在家里看孙子，跑到外面乱闯什么！”
那老太太回过了头来。竟然是沈老太太。
“是我娘。”沈醉说。
“是沈老太太？”老胡并没有见过老太太。
沈老太太突然叫了一声“沈伢子”，就绕过车头踮着小脚往副驾驶这边来，到近前用手拍着窗玻璃，将脸也凑到玻璃上，叫道：“沈伢子！沈伢子！”
黄麒麟忙伏下身子，趴在前面座椅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醉用手挡着窗玻璃。也回拍了两下，用上海话骂道：“老婆子，侬瞎了眼了！过个马路也不灵光！”
沈老太太愣了愣，后退了一步。
“开车！”沈醉忙挥了挥手说。
车子又向前飞快地驶去了。
沈醉坐在车上心里也不好受，他轻轻摇了摇头：“家里什么都有，还每天傍晚要到菜市场去一回，这时候好些菜都很便宜——”
说到这儿沈醉眼圈红了，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说了一句“让她坐黄包车也老不叫”便将头扭向窗外。不说话了ﾌﾌﾌﾌﾌﾌ .
到了复旦大学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二三十米内能看清人，再远就有些看清了。
沈醉下了车。过去后和站在一株树下的一个学生在那里说着什么。
老胡脱了身上的裯褂子，换上了旧工装。
那学生和沈醉说完话，便匆匆地离去了。
沈醉大步向这边走来，并招了一下手。
老胡摇了窗子、熄了火，和黄麒麟两个人下了车。
沈醉大步向南走着，两人跟着他。
到墙尽头。是麦地，顺墙踏着麦子往东走去。
朦胧中可以看到前面两道墙的拐角了，沈醉放慢了步子，大声说道：“你们说是上咱们这常白班好呢？还是上三班倒好呢？”
黄麒麟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我还是觉得上常白班好，日子过得规律，上三班倒把人时间都倒乱了——”
这时拐角处突然站起一个穿白上衣的人，叫了一声：“干什么的？”
沈醉说道：“散步的。”
这时他听到墙那边响起了一阵杂沓的奔跑声——不好，这些家伙们要跑。
沈醉忙向腰间拽枪，叫道：“别动，警察！”
只见白衣人身前火光一闪，随即转身向东跑去。沈醉“哎哟”一声，只觉身上一震，用手捂住了腰。
黄麒麟和老胡两个人忙扶住了沈醉。
“中弹了？”黄麒麟忙关心地问。
沈醉用手一摸，手上黏乎乎的，他竟然在枪洞处摸到了那颗弹头的屁股，是卡在了两根肋骨之间。
“我不要紧，都摸着弹头了。”沈醉说：“快去抓人！”
一听沈醉不要紧，老胡、黄麒麟两人二话不说，拔腿就去追人。老胡在左边，自觉地追这边那些闻见而逃的，黄麒麟则向右方追那个开枪的白衣人。
黄麒麟边跑边拽出了枪，朝那白衣人逃窜的方向追去ﾌﾌﾌﾌﾌﾌ
沈醉弯腰走了几步，靠在了墙上，喘了一口气，将手伸进弹洞里。将皮肉往外撑，两个指头尖捏住了弹头的尾部，一拔，手滑了出来ﾌﾌﾌﾌﾌﾌ
这块田地开阔，那个人又穿得白上衣，黄麒麟很快就看见了那白色朦胧的影子。两人的距离不断在缩短，眼看只剩不到二十步远了，那白衣男子突然有想要转身。黄麒麟忙抬手向他腿部开了一枪。只听“哎呀”一声，那男子扑倒在地。
此时不敢怠慢，慢一点儿对方就有时间开枪。黄麒麟顺势扑了上去。压在那男子身上，一只腿顶了他的腰，两手拉过他的右臂。用腿压住，下了枪——是一把小小的袖珍手枪。黄麒麟顺手装进了工装口袋，将自己的枪插回腰间。怕白衣男子趁机反抗，他给这男子肋间来了一拳，然后拉过他的双手到后面，解了自己一只鞋带，将白衣男子拇指绑好。
ﾌﾌﾌﾌﾌﾌ
沈醉仰着头，手紧紧地捏着子弹尾部向往拔，他的两根指头在抖动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手滑脱ﾌﾌﾌﾌﾌﾌ终于，子弹头往出拽了一些。沈醉缓了一口气，一只手挤压弹洞四周的皮肤，弹尾露出了一截，这下好取多了，沈醉捏着弹尾将它拔了出来，血也汩汩地流了下来，沈醉用衣服压住了弹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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