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转过头来，只见声如前音，只是眼前如另换了一个人。真实的顾顺章长铲脸，下巴往前突，高颧骨，他戴了假牙套和粘了胡子便将这些特点很好地中和了，现在去了妆确实象是变了一个人。
“哪里，”戴笠笑着说：“照顾贤弟这样说，我这张马脸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两人哈哈大笑。
“说实话。”顾顺章说：“我在有投诚之心时，首先想到的便是投到雨农兄麾下，但没想到先被军情处的人先围捕了。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啊！”
复兴社的特务处与cc系特务机关的矛盾虽然存在，但这只存在于两方暗中，明里公开处还是要表达对对方的“敬意”。而顾顺章没有说虽不在雨农兄麾下，但在军情处同雨农兄共处一室、同为党国效力之类的官话套话，确实也是大胆。
顾顺章继续道：“正象雨农兄所说，徐处长明着是派人保护我，其实以我的能力，又何用这五人来保护，只反倒走到哪里更引人注目些罢了！他只不过是用保护之名，行监视之实！我若真有反心，这五个人哪里是我的对手！”
这顾顺章说话倒也大胆直白，颇投戴笠的脾气。他说：“顾兄弟投到哪一方，哪一方不啻于如虎添翼，咱们弟兄如果有缘，以后一定能在一起并肩战斗的，军情处那边如果做得不顺心，我这边是随时欢迎你过来的！”
顾顺章抱拳：“雨农兄的话我谨记在心了！”
他又道：“本来做教官的事情兄弟是不愿做的，但知道是雨农训办得特训班，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来尽一点儿绵薄之力的！只是我的情况雨农兄能知道，共.党那边罕见的签发了主.席令，对我下了最高的红色全员通缉令，所以我在雨农兄这边只能最多呆十天左右，望雨农兄能见谅！”
戴笠微笑道：“顾兄弟能来杭州，已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他站了起来：“别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顾兄弟风尘仆仆而来，我还未给顾兄弟接风。走，我请你喝两杯！”
顾顺章也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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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向宣传处请假，说要回老家看老婆孩子。请假被顺利地批准了，因为老周已经几年没有回过家乡了，过年也是留在工会，所以他的请假连一个磕绊都没打就被处长批准了。
老周坐火车来到了杭州，跟他同车不同厢的还有三名“红队”队员。
三名？顾顺章武艺高强，再加上他身边的五名特务，要六个人，三名“红队”队员能够吗？
特科“打狗队”行动一向重精不重多，一般都是一到两名，三名已是算人数多的了。
因为你执行的是暗杀任务。人数太多容易引起被刺对象的警觉，可能连到身边的机会都会没有。
这三名队员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目标是顾顺章，只要乱枪刺杀得了顾顺章。他身边的那五个特务开枪打死“红队”一两名队员，或者是全部被杀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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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杭州，老周住进了上仓桥区一家旅馆。
考虑到杭州外来的游客和生意人多。那三名队员并没有和老周分住不同旅馆，而是前后脚住进了同一家旅馆，方便联系。
老周穿了长袍。又戴了一副金丝眼镜，马上一副文人弱书生风范。
他早晚就到警官学校那条马路上悠闲散步。
这个事情不能打听。好在顾顺章一行六个人，行动起来目标比较大。只要出现，老周相信自己是不会漏过的。以顾顺章喜欢享受生活的性情，估计不会住在警校的宿舍里。而应该是在外边住得旅馆。
那三名“红队”队员在警校附近转了一圈，勘察好行动时进退的路线，便不在警校附近活动了。找寻目标的活动就交给老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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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章化名程自新在雄镇楼给甲班授课。上课时又粘上了胡子、戴上了牙套，所以这些学生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以为他本来就是这样子。
程自新。意思是诚心悔过自新。
顾顺章第一堂课一开始露了一手，就震住了大家。他叫了一名同学，让他找了一块板子。然后双手举板子过头顶站在教室后面。只见顾顺章手在长袍下一抹，他那只常不离身的“二十响”便到了手中，瞄也不瞄“叭”地一声枪响，那块木板上便多了一个枪眼。
同学们被他快捷的手法弄得眼花缭乱，虽然这枪打木板的难度并不高，但这手法确实高明。同学们往后看了木板。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鼓掌，却见“程自新”已走到讲台北边，“叭”地又开一枪。
同学们回头一看。那木板上还只是那一个弹孔。大家回过头来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程教官脱靶了？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顾顺章已快步走到讲台南边。“叭”地又开一枪。
同学们回过头去，见同学举得那块木板上还只有一个弹孔。
这是怎么回事儿？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程教官后两枪脱靶了；另一种可能大家不敢想象——程教官不同位置三枪，都从一个弹孔里穿过了。
顾顺章手在腰间一抹。手上那只“二十响”便不见了。
因为第二种可能难以令人置信，所以大家都倾向于第一种可能——程教官展示的是自己快捷的手法和熟练的动作，所以对准头降低了要求。
顾顺章仿佛看出了大家的心思，微微一笑：“各位同学，我知道你们一定在想，我不可能三枪从一个弹孔里穿过，所以我在开第三枪的时候故意稍偏了一点儿，你们可以看看，那个板上的弹孔是不是比一般的弹孔大些？”
后排的同学一听。都起身围住了那个举木板的同学，围住观看。果然那木板上的弹孔比一般的弹孔大些、不规则些。
“那个举板的同学和你们熟识，和我并不认识。不会有什么问题；那块木板也是他找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第二枪可能震动小一点儿，但第一枪和第三枪的震动他应该感觉明显！”顾顺章得意洋洋地说。
几个教官闻听得教室里传来枪声，忙赶过来看是怎么回事儿。过来一看原来是“程教官”在炫耀枪法。听了几个学生的述说还不相信，察看了后墙上的三个弹孔角度，方才信了学生之言。也不知道这个程教官是什么来历，在心里暗暗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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