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门被小厮狠狠踢开, 清歌嬷嬷一步踏入了房中, 瞪向那个正在换衣裳的紫夜。
“你竟敢在我的地盘上玩花样！”
小怜颤抖着缩了缩手，被紫夜抓住了手, 道：“小怜别怕，继续帮我换衣。”
清歌嬷嬷挑了挑眉，示意小厮将紫夜与小怜分开, 冷哼道：“你好大胆子！”
紫夜笑然对上清歌嬷嬷的眼睛, 道：“我胆子可不大，今夜不过是听得外面欢歌兴起，所以才忍不住唱上一曲, 怎的？这个也做不得？”
清歌嬷嬷伸手捏住了紫夜的下巴, 咬牙道：“你以为那些欢场公子会把你今夜的艳曲宣扬出去, 好让兰陵王知晓来救你？”
紫夜含笑摇头，道：“她若当真来了, 那就不是我的长恭了。”
清歌嬷嬷冷冷逼视她的眉眼, “那你今夜唱这乱歌做什么？”
“我想唱，喜欢唱, 怎的，唱不得？”紫夜挑眉反问, “入了宫，就得守规矩，哪里还有机会让我这样随心而为？嬷嬷, 你说是不是？”
清歌嬷嬷冰冷地看着紫夜的双眼, 想要看出她说话的真假, “你是个让人看不透的姑娘……”
“既然改变不了命运，自然只得认命了。”紫夜笑得妩媚，“嬷嬷，你跟我何必弄得如此水火不容呢？好歹你也是救过我的恩人，我唱一首歌，为你赚些银两，也算是报答，你说，是不是？”
清歌嬷嬷一怔，紫夜说得滴水不漏，确实，兰陵王向来不喜欢烟花柳巷，也不与那些纨绔子弟往来，唱她几首歌，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你们先退下。”清歌嬷嬷挥手屏退了小厮，笑然为紫夜拉了拉衣裳，“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懂事的姑娘。”
“人听点话，少吃点亏，不好吗？”紫夜继续道，“况且，我也相信，只要我听话进宫去，嬷嬷自然不会亏待我，是不是？”
清歌嬷嬷弯唇一笑，道：“你这话说得我爱听。”说完，目光移向了小怜，“你听听，什么叫惹人喜欢，小怜，多学着点，你也差不多年岁该上花仙台了。”
“诺……”小怜颤抖着回了清歌嬷嬷一句。
清歌嬷嬷再看了紫夜一眼，笑道：“骆紫夜，我不管你耍的究竟是什么花样，我只告诉你，这个清歌坊只要你进来了，休想踏出去一步。”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紫夜低头整衣，声音之中透着慵懒的感觉。
清歌嬷嬷看着紫夜打量了片刻，道：“骆紫夜，不要再做什么小动作。”
“这个嬷嬷你怕是管不了我。”紫夜坦然开口，瞧向了小怜，“其实我最想要的是她……冯小怜。嬷嬷，若是我唱歌能为你多赚一些银两，你可否把她送我做贴身丫鬟？”
清歌嬷嬷冷冷哼笑，“你以为你还能唱歌？”
“能唱。”紫夜笃定地点头，“嬷嬷，明摆着能放手心的银子，你舍得不要？况且，若是你真的不想我再唱，此刻早就把我五花大绑，岂容我说那么多话？”
清歌嬷嬷暗暗一惊，“骆紫夜，我突然发现，你也是个聪明人啊。”
紫夜缓缓爬上了床去，将锦被盖在了身上，笑道：“聪明人，能活得久一些，不是吗？嬷嬷，小怜我可是看中了。”
清歌嬷嬷道：“你就不怕你撩人撩过火了，外面那群公子把你给吃了？”
紫夜安然合眼，道：“我相信一个要进宫的女子，嬷嬷是无论如何也会保全的，所以呢，今夜也晚了，我想我该休息了。”说完，紫夜微微皱了皱眉，揉了揉后脑，“这伤，我可想早些好起来，就可以入宫伺候皇上了。”
清歌嬷嬷实在是看不透紫夜的心思，如今这生意又不能不做，即使兰陵王知道了，念及皇上与和大人的权势，他也不敢强闯清歌坊救人。
既然事事依旧在掌握之中，那么让她唱一次又何妨？——多进些钱，也是好事。
“小怜，今后你就跟着她吧。”清歌嬷嬷丢下这样一句话，走出了房间。
小怜全然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呆呆地送着清歌嬷嬷走远，又走回了房来，将门关好，欢喜地走到了床边，“姐姐，你……你竟然……竟然可以跟嬷嬷谈条件……”
紫夜疲倦地睁开了眼来，道：“能不能谈条件，要看你是不是个有用的人，既然我是她邀功的礼物，自然也会依着我些……况且，谁人不喜欢金银珠宝？我能赚得越多，她便越重视我……”
小怜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姐姐，我觉得你好厉害！”
紫夜淡淡一笑，道：“我不厉害，只是知道怎么保全自己而已。如今我能拖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希望……这一次我是真的希望长恭能看一看洛阳的花街柳巷……”
小怜又一次瞧见了紫夜眼底的黯然，都说世上男子皆薄幸，这洛阳城中最出名的清歌坊，兰陵王当真能一眼也不顾吗？
“长恭，我等你。”紫夜含笑一念，合眼睡去，这身子无论如何都要养好，长恭，我会等你的，一直都会等你。
小怜俯身抱起紫夜换下的湿衣，深深地看了看紫夜，心道：“那个男子三生有幸，得姐姐你如此深爱，而姐姐你能遇到兰陵王这样一个君子，也算是三生有幸吧。”
小怜抱着湿衣走出了房间，心中想着，什么时候，也能遇到一个真心相待的夫郎，那这一辈子，也就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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