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默知到邦彦的路不好走,但并非因为什么高山峻岭的存在,而是一眼望去茫茫一片草地,不论从哪里看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致,完全没有可以参照的东西。容韶锦几乎都是靠着直觉和记忆在辨认方向。顾明颜想,幸亏是草地,若是沙漠不晓得会不会最后渴死在这里。
所以在走了两天以后,顾明颜看到茫茫草地的尽头慢慢出现一座城池的时候,不得不佩服容韶锦那强悍的方向感和辨识力。
“怪不得当初会让他镇守北疆。”顾明颜咕哝一句,看着坠儿和桃红激动地在马车里抱在一起。
这要是换个统帅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到时候连方向都辨不清楚,更别说排兵布阵和敌军作战了。
容韶锦倒是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带着众人驱马进城。
邦彦城里和默知又不同,这里没有大规模的集市,整座城里虽然人流往来不断,但是没有人大声喧哗,居然安静得不可思议。
据容韶锦说,这里是座新城,建起来还不满五年,城里住的大多是北疆驻军的家眷。因为很多人来了北疆以后,一辈子都难以再回家乡,所以便在这里娶妻生子安居下来。容韶锦便在这里建了这座城,让那些军士的妻女们住进来。
顾明颜现在明白容韶锦为什么要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了,既然那些军士的妻女都在这座城里,他们便在这里等着那些人休沐的日回家就行了,一来不会引人注目,二来避免打草惊蛇。
于是,顾明颜在他们住下之后便主动出击,给城里几家有头有脸的女主人都递了拜帖,但隔了两天,顾明颜没有收到任何回帖。
“难道是我的拜帖哪里写的不对吗?”顾明颜让桃红研了墨,准备重新写了再递。
但正在这时候,坠儿气鼓鼓的回来了:“真是气死我了,这里的女人都是泼妇!”
“住口,坠儿。”顾明颜轻叱一声,放下手中的狼嚎看着她道,“出了什么事?照直说就是,张口便骂人算怎么回事?”
“不是我要骂她们,小姐,是真的……”坠儿看起来气得不轻,一张小脸红彤彤,手舞足蹈了半天就憋出一句,“反正是气死我了!”
看她这个样子,顾明颜和桃红对望一眼,忍不住笑出声,“你看看你,有什么事情,值得气成这样?”
“不是,小姐,她们简直欺人太甚!”坠儿愤怒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过是买个水果,原本我也不想和她争的,谁知道她先是挤兑我买不起,结果我比她出价高了,她又叫来周围的人说我不懂规矩,什么这城里买东西讲究先来后到的。真是气死人了!”
好了,好了,别跟她一般见识,没得丢了小姐的脸。“桃红一边劝他一边给她倒了杯水。
”哼,不过是个小小的参将夫人就这样仗势欺人,真是没羞没臊!”坠儿接过桃红给她的水牛饮而尽。
“参将夫人?”顾明颜奇道,“哪里的参将夫人?”
“不知道,据说是刚从京里调来的。”坠儿道。
“刚才京里调来的?”顾明颜挑了挑眉,敏锐地觉得嗅到了些什么,看来她和容韶锦来对了。在默知她知道双波刹的马贼和铎锋营有关联时,她就知道其地方那些人看来还插不进去手,否则不会用牺牲一支正规军来扮演马贼来整日的折腾默知的驻军。
毕竟边地驻军和京里的官员不同,逼得太紧一旦反了,那就什么阴谋阳谋都白搭了。不过,看来最近应该是收到了效果,这才派了京里的将领来吧?
“坠儿,如果再见到那位参将夫人你还能认得吧?”顾明颜问。
“化成灰我也认得。”坠儿依旧怒气不减。
“那好,明日你再去,看她买什么,你就买什么,而且要每次都买的比她好那么一点,记住了吗?”顾明颜道。
坠儿不解地看着她说:“小姐,为什么?难道我们钱多得没地方花吗?”
“不,恰恰相反,我们要让这城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小小的参将夫人钱多的没地方花。”顾明颜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这位偏将要在北疆怎么立足。”
参将一职说起来说大不算大,说小又不算小,可以说在军中是介于高级将领和中级将领的分水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正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官职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一个参将虽然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是绝对可以在军中形成一小股力量。
这股力量也许不足以在大规模的战争中发挥什么决定性作用,但若要在军中煽动鼓吹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却是足够了。对方之所以没有空降一个统帅。而是在马贼将默知地方驻军拖得疲于奔命时,空降一个参将正是为此。
但是很不幸的是这个参将夫人遇到了坠儿。参将虽然说起来是中级将领的顶峰,但是军饷并没有比下面的其他军官高很多,所以他的家境如何,在这个住满了军眷的邦彦城里大概很少人不清楚。而这位空降的参将,之所以会空降到这里,必定上面许了很多好处,所以他的夫人才敢在这满是军眷的城里表现得那么扎眼。
顾明颜要坠儿和这位参将夫人比着买东西,就是要让这位参将夫人自己将家底亮出来。都是军眷谁家有几斤几两谁不清楚?这位参将夫人的表现只要超过了她该有的规制,那么必然在其他军眷那里引起反弹,而连带反应就是其他人必定会向自己夫君表达不满,不需要多,只要只言片语,在北疆这种赤裸裸的以战功论高低兵营里,那位参将的生存模式必然行不通,到时候,他再想进行煽动哗变就会变得很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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