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前，谢厉给常小嘉打电话说今天要晚点回家。
常小嘉在外面，被冷空气刺激得有些咳嗽，问他：“为什么？”
谢厉站在办公室外面，握着手机说道：“有个从外地刚调过来的同事是以前警校的同学，约了今天一起吃晚饭。”
常小嘉问：“男的女的？”
谢厉说：“男的。”
常小嘉并没有为此高兴，他说：“哦。”
谢厉看见走廊上有同事走过来，稍微压低了声音，道：“晚饭记得要吃，如果我回来晚了你就自己早点睡。”
常小嘉轻轻“嗯”一声。
谢厉又说道：“听话，我先挂了。”
他挂断电话，看见徐昊已经从办公室出来了，于是回去拿上自己的外套，说：“走吧，去吃晚饭。”
徐昊是谢厉警校的同学，海港市人。去年谢厉在海港执行卧底任务的时候，恰逢徐昊在航风基地参加集训，等到他集训结束回到海港市时，谢厉已经完成任务回来崇丰了。
这次工作调动是徐昊因为感情问题主动参与了警队内部遴选，他结束半年集训回到海港市的时候，女朋友移情别恋跟他提出了分手。心灰意冷之下，徐昊打算换一个环境重新开始生活。
他是今天才到的，拖着一个行李箱直接来警局报到，然后就来找谢厉了。他们在谢厉办公室聊了一个下午，到下班时间谢厉便开车带他一起去吃晚饭。
谢厉买了一辆车，是为接送常小嘉买的，车子不算贵，不过也消耗了他近半的积蓄，生活好像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谢厉陪着徐昊一起喝酒。徐昊对于谢厉在常冠山身边卧底那段经历很感兴趣，要知道对于海港人来说，常冠山几乎已经是个传说了，徐昊实在意料不到常冠山最后会栽在谢厉手里。
“太了不起了，”徐昊端起酒杯一定要跟谢厉碰杯，“我替海港人民感谢你！”他一边喝酒一边叹息自己那时候人不在海港，错过了扳倒常冠山这么轰轰烈烈的经历。
谢厉只是笑着跟他碰了碰杯。
徐昊喝多了酒，开始跟谢厉聊自己的感情问题，越说越难受，到后来谢厉劝也劝不住，一个人喝了三两白酒还加上七八瓶啤酒，顺利地把自己灌到不省人事。
因为今天来报到时，徐昊在警队的宿舍还没有安排妥当，谢厉看他醉得没了意识，怕他出事不敢把他一个人丢去酒店，于是只好招了代驾来，把徐昊给带回了自己家。
到家时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谢厉把徐昊放在客房的床上，替他脱了鞋子盖上被子，还特意将他扶来侧躺着，才松一口气离开客房关上了房门。
谢厉走到主卧门口，伸手将房门拧开一条细缝，看见房间里一片黑暗，只透过门缝照进去的光线能勉强看清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猜常小嘉应该已经睡着了，于是直接退出来悄无声息地关上门，去卫生间洗澡。
再回到卧室时，谢厉身上带着未干的微凉水气。
已经是十二月末了，现在是崇丰市一年差不多最冷的日子。虽然同样是南方城市，但是崇丰的冬天比海港市要冷得多，每天晚上常小嘉都要将卧室开足了空调才能睡下。
所以房间里面是温暖的，谢厉身上那点凉意也就格外明显。
他不想吵醒常小嘉，上床的时候动作轻柔，只是刚刚沾到床铺，常小嘉就在黑暗中起身，翻身坐在了谢厉身上，埋头凑近他脖子和脸边上闻了闻，不太高兴地说：“喝酒了。”
谢厉抱住常小嘉，摸到光滑柔软的后背，将被子拉上来给两人盖住，才说道：“说了跟同学吃饭嘛。”
常小嘉仍是不太高兴，他张开嘴一口咬在了谢厉的肩上。
谢厉假意喊痛，“唉哟”一声，等常小嘉松口了才说道：“我同学喝醉了，我把他带回来了。”
常小嘉有些诧异地看他，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也仿佛闪烁着光芒，叫谢厉忍不住抬起头亲了亲他的眼睛，然后对他说道：“你不用管他，明天睡醒了他会走的。”
“明天是星期六，”常小嘉说。
谢厉“嗯”一声。
常小嘉又问：“你明天值班吗？”
“不值，”谢厉说道，“你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做。”他并不会做饭，但是常小嘉来了之后，他一直在努力地学。
常小嘉趴在谢厉身上，静静想了一会儿，说：“排骨。”
谢厉应道：“好啊，明天我去菜市场买排骨。”
常小嘉打了个哈欠，从谢厉身上翻身下来躺在旁边，贴着他肩膀，说：“睡觉了。”
谢厉也翻身面对着他，搂住他的腰，又亲一亲他额头，说：“睡吧。”
徐昊在客房沉沉睡了一整夜，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是被尿给憋醒的。
那时候天已经亮了，只是冬天的光线暗淡，房间里关着窗帘仍是阴沉沉的，叫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时间，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
徐昊还沉浸在宿醉的痛苦中，他抬起手抱住脑袋，几乎要被未尽的睡意再次拉入梦中，却又抵挡不住强烈的尿意，最后还是翻身起来，拉开被子下床。
他在床边没找到拖鞋，只能勉强穿上自己的运动鞋，看见身上只脱了外套，还穿着毛衣和长裤，他抓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朝房门方向走去。
刚刚拉开房门，徐昊看见外面客厅沙发上蹲着一个人。他眯了眯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他又朝前面走了几步，看见沙发上那人转过头来，目光阴冷地看他。
这一瞬间徐昊整个人都清醒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上并不存在的配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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