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子,只听喜儿的声音从堡内的一个方向传来:“大人,这里还剩个有气儿的!”
贾瑛与杨佑迈开箭步向着喜儿所在的方向赶去。
躺在地上的大乾士兵,肚子被箭羽射穿了,体内的血液流失的太多,此刻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了,即便是施救也活不了了。
“找些清水来给他喝。”
亲兵拿出自己的水袋,倒出一些在手掌之中,然后握拳,小心翼翼地让水滴缓缓滴落在士兵干裂的嘴唇上。
如此反复几次。
“咳咳!”
士兵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贾瑛急忙上前低下身子问道:“我是偏关副总兵贾瑛,你们是哪一支卫所?可知袭击你们的匈奴人去了哪里?”
士兵定睛看向围拢在周围的人,见到熟悉的面孔和甲胄之后,苍白的面容之上露出一抹喜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你想说什么?”贾瑛急忙问道。
“威......”
“威什么?”
“威......威......远......”
“去......咳咳!”
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后,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嘴里大口的鲜血喷出。
贾瑛顾不得关心士兵的伤势,起身说道:“喜儿,舆图!”
“威远,找威远,应该离着这里不远!”
“这里!”杨佑指着一处说道。
威远城还在戚平堡的西北侧,他们此刻已经走过了。
“通知大军掉头,去威远!”贾瑛当即下令道。
“大人,他怎么办?”巴卜寿指着地上还没有彻底断气的士兵问道。
贾瑛看了看残喘的士兵,还有堡寨之内的上千具乾军尸体,最终说道:“留下一千人,负责掩埋袍泽,然后再与大军汇合。”
说着又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士兵,悠悠叹了一句道:“等他闭眼吧!”
“其余人马,随我出发,进军威远!”
威远城内,打退了匈奴人的两次进攻之后,马鸣鸾向着军中书吏问道:“还有多少人?”
“大人,还剩一千多名弟兄,这么下去,再来两次进攻,威远城怕是就要被攻破了。”一身带伤的书吏回道。
“而且,箭矢也不多了,金汁火油滚石檑木都用光了,喂马的干草也都烧没了。”
马鸣鸾捂着腰间的一处箭孔,挣扎着站起身来:“没了火油干草,那就拆门板,拆房梁,所有能拆的都拆了,只要是能点火的东西,统统给老子扔到城下去,能烧死一个是一个!还有墙板上的箭矢都拔下来,捡能用的收集到一块儿,让弟兄们都不要休息了,一会儿匈奴人又要进攻了,赶紧去准备!”
懒散的靠坐在城墙垛旁的书吏闻言,同样挣扎着站了起来,准备去带人拆门板房梁。
却听身后的马鸣鸾突然说道:“书秀才,还没问你,你到底是秀才还是举人啊?听他们说你是中过举的。”
书吏闻言,忍者背后伤口的疼痛说道:“我不是秀才,我是一名边军!打完这一仗,你告诉弟兄们别再喊我秀才了,我改名儿了,叫舒抗虏。”
马鸣鸾笑骂一声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鞑子来了,别人都知道跑,你却偏偏要送上门来。如今倒是确认了,你是真的傻了,好好的仕人老爷不做,却要做个大头兵。我儿子以后读书,可别变成你这个样子了,那样老子死都不能瞑目。”
书吏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可惜了!”马鸣鸾看着书吏离去的方向,不由黯然一叹。
书吏说错了,用不了两轮了,一千伤兵颓将,能不能扛过下一次进攻都难说,城门已经被撞出了一个大洞,又被匈奴人用火点燃了,这会儿还在烧着呢。
就在城内的众人正拆房子揭瓦之时,城外的匈奴大军也再一次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防——箭!”
随着一名负责放哨的士兵发出长音的呼喊,天空之中再次传来了呼啸声,密密麻麻的箭雨飞射而来。
上一刻还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乾军士兵们,此刻极其麻利的捡起了一旁的盾牌,扣在了自己身上。
两轮箭雨过后,匈奴的士兵再次开启了攻城之战。
“麻秃子,你带人去城门口守着,一但城门被攻破,就把城门洞里堆着的粮食全部烧了,老子就是不让他们从城门进来。”马鸣鸾向身旁的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兵说道。
“不就是烧粮食嘛,交给老汉,大人尽管放心!”麻秃子老汉不姓麻,只是因为年岁大了,脸上的黑斑多了,头发也掉光了,才被众人起了这么一个外号,不过这位五十多岁的老汉的手脚却极为利索。
正如马鸣鸾所料,伤亡过半的大乾守军,这次真的没能挡住匈奴人的进攻,越来越多的匈奴士兵冲上了城头,城门洞里也燃起了大火,反倒让匈奴人的骑兵无法第一时间冲进来。
精疲力竭大乾士兵战力大幅下降,加之远远不断的敌人爬上城头,马鸣鸾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
此刻的马鸣鸾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却没有半点畏惧,而是心无旁骛的刀起刀落,每一刀都能带走一个敌人,这位曾经的夜不收,混迹边军二十余年前途无望的老兵,爆发出了属于他最后的荣光!
这一战过后,他刀下的人头,就该上四百了!
轰!轰!轰!
几声巨大的炮响自城外而起,只是城头之上交战正酣的乾军和匈奴士兵都没有躲避,过了许久却不见有炮弹落下,此刻城门上的众人才发现原来城下早已乱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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