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手机屏幕的荧光打在男人脸上。
他有一张和桑明一模一样的脸，清秀文雅的面容，鼻子上长有一颗相同位置的小黑痣。
这实在无法不让人将他和桑明联系在一起。
常磊将目光从远处的男人身上收回，唇角的纹路在跳动的火光照射下愈发深刻。
他抬眸看了对面的蒋超与徐景辉一眼。
“你们老大和桑明什么关系，双胞胎吗？”
蒋超和徐景辉脸上同时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桑明上个月就死了，再说，我们老大是谁你难道不清楚？年龄、姓氏都不一样，能是双胞胎？”
常磊当然清楚他们老大是谁。
——不夜城城主高斐。
也是此次下令追捕叶开的人。
但常磊在叛变之前曾在卡列林市内部资料库中查询过高斐的资料，在那张偷拍的照片中，高斐并不长这样。
常磊垂下头去，“他们长的一模一样。”
蒋超吊儿郎当地抽着烟，大刺刺道：“那是因为我们老大把他给吃了。”
常磊白了他一眼。
虽然他长的不怎么样，但文化程度比蒋超高，是接受唯物主义长大的孩子，坚定的无神论者。
世界异变的同时，科技也进入高速发展的年头，虽然很多事情无法从科学的角度解释清楚，但他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他不信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吃掉就能拥有对方的面容和身形。蒋超这话就是在放屁！装神弄鬼故意吓唬他罢了。
“有意思吗？！”
常磊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但他最近压力太大了，需要发泄。
他出卖了他的兄弟叶开。
而如今，这种出卖还在继续。
昨天夜里和蒋超、徐景辉等人汇合，得知他们没有成功捉到叶开时，常磊心底其实暗暗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高斐出现了。
在卡列林市武装部的内部资料中，高斐凭借一己之力创造了不夜城，和当年的叶开很是相似。
但不同的是最终叶开选择带领名下的小型基地并入卡列林市。高斐却在接下来的三年中，将不夜城改造成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野蛮社会。
文明无法在那片土地生长。
高斐是不夜城的王。
因此，常磊更加想不明白他为何一定要同叶开对上，下令活捉叶开又有什么特殊目的？
为了叶开，高斐甚至亲自从不夜城赶赴C市。
常磊将头垂了下去。
他想到了昨天夜里的事。
-
昨天夜里9点45，高斐的出现让蒋超和徐景辉等人骤然紧张起来。
他们没有成功捉到叶开，只是将一部手机交给了高斐。
高斐低头看去，目光茫然了片刻，突然指着手机壁纸上的一个女人问：“她是不是叫盛喜蓉？”
常磊当即一惊，不动声色地朝他握着的手机看去，在上面看见了叶开和盛喜蓉的合影。
随后，他在蒋超和徐景辉的讲述中，知道了盛喜蓉的死讯。
高斐决定去盛喜蓉的死亡现场查看。
昏暗的巷道中，鲜血的味道仍未散去，但已不见盛喜蓉的身影。
这很正常。
C市有着数以万计的变异老鼠，除此外，还有潜藏在暗处的更高等级的变异生物，它们会顺着鲜血的味道，掳走人类的尸体大快朵颐。
但高斐在用手电筒查看过现场后，却说：“她没死。”
灯光照在落了薄薄一层灰的地面上，上面的足迹已经变的杂乱模糊，有的甚至被半淹没在血渍之下。
常磊看了一眼，只觉思绪杂乱，理不出所以然。
高斐不同。
他异常冷静，并且极为耐心的长时间盯着地面的足迹，默不作声地开启勘查工作。
盛喜蓉穿了一双宽大的男鞋。
高斐似乎知道这双鞋子的码数，嘴里呢喃道：“43码”
蒋超和徐景辉怕破坏现场环境站在一旁不敢在轻易走动。
经过抽丝剥茧般细致的勘查，高斐确定盛喜蓉是自己离开了。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命令蒋超、徐景辉等人靠墙行走。
灯光照射在地面上，在常磊眼中凌乱不堪的足迹却成了高斐眼中的指路牌，他带着几人方向明确地绕过曲折的巷道，来到了那个对常磊而言并不陌生的老式教职工小区。
线索中断。
高斐停在小区花坛旁，盯着地面模糊的脚印，神色氤氲不明。
常磊在一旁悄悄打量高斐。
他无法确定高斐的大脑是否产生了某种程度的进化，但在通过足迹判断盛喜蓉下落的这件事中，常磊可以肯定他的大脑对事物的观察能力比受过专业训练的痕迹检测员都要强。
他很敏感。
常磊不由得想到了地震中比人类更早察觉到危险的那些动物。
对于盛喜蓉还活着的消息，常磊并未有多动容。因为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考虑。
他要在叶开回到卡列林市之前协助不夜城的人抓到他。
当天夜里，常磊安装在皮卡车上的窃听器和定位仪起到了作用。
叶开和赵意联系的对话被成功录音并发送到他手中。
他和高斐、蒋超、徐景辉等人提前赶到对话中叶开和赵意商定汇合的地点附近埋伏。
常磊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夜里10点45分。
不久之前，高斐在发现盛喜蓉和叶开等人在一起时，暂停了计划。
他远离常磊、徐景辉等人，在黑暗中，低头看着手机壁纸上的女人出神。
常磊有偷偷观察他，发现他的表情很奇怪，有茫然失措，也有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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