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林芝骑着单车出发了。
姑妈家在另一头的村子，不远也不近。
经过镇上的时候，林芝到水果摊上买了一斤红提子，又到猪肉摊上称了半边猪脚和两根肉排。
记得姑妈最爱吃罗姐家熟食店里的撒尿牛丸，过去要了一袋。
姑丈每天吃过饭总要喝一点小酒，林芝又到烟酒铺里拿了一瓶红星二锅头。
这样就差不多了，林芝把东西都挂好在车头上，继续赶路。今天天气还不错，快入冬了上午的阳光明媚柔和，一路上哼着歌儿，大约十点半的时候到姑妈家。
姑妈家也是一排单层的红砖平房，坐北朝南，正中间是客厅，左右两边对称分布四个房间，房间门都开向走廊这边。东西两侧垂直出来再各有一间独立的小瓦房，分别是厨房和厕所。
三面围墙是用红砖垒起来的，竹条钉成的两扇小木门正虚掩着。
没有听到小黑在院子里跳动的脚步声，林芝猜想它应该是又跟着姑丈到鱼塘那边去了。下来推开木门，再把车骑进去，唤道：“姑妈，我回来了。”
没有动静，门窗也关着。
应该是都出去了。
林芝掏出钥匙打开客厅门，把几袋东西拿进去放好，坐在藤椅上休息了一会儿，想着今天是不是留下来住一晚，反正三天假，趁这时候打扫一下自己房间的卫生吧。
走出客厅往左边拐，靠近厨房的那间就是林芝的房间。
扭动钥匙打开门一看，林芝愣住了，这里已经变成了一间仓库，或者说杂物房，原来的床和书桌，还有衣柜都不知道搬哪里去了。原本摆床的位置现在间隔均匀、平行有序地摆着五条木板长凳，用蛇皮袋装好的稻谷和花生，一袋袋搭在长凳上面，像叠砖头一样，往里摆了三行，往上也摞了三层。角落里堆着两堆红薯和土豆，墙边还横七竖八地靠着一些铁锹、锄头和镰刀之类的用具……
也许是这房间前后的窗户都关太紧了，里面东西也太多太杂乱，很闷很压抑，林芝进来没一会儿就感到一阵头昏心慌腿发软，不自觉喘着气蹲下来。
闭上眼睛额头压在手臂上，思绪在安静的黑暗中逐渐沉淀下来。
她想起来，其实以前自己的房间，还有表哥表姐那里也都堆放有谷物和农用工具之类。家里原本四个房间，姑妈和姑丈，表哥，表姐再加上她自己，刚好住满。
现在不过是把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都集中放到了这间房里。
以前每个房间里都堆一点，其实也比较拥挤而且不美观。
现在这间屋子的确是长时间没人住了，不拿来放杂物难道就整天给它空着积灰尘吗？林芝在心里这样反问自己。
而后，她长呼一口气站起来，心里平静多了。
又走出来院子，看到姑妈肩扛扁担，挑着一捆青菜和一捆猪草回来了。
林芝喊一声：“姑妈！”
姑妈脸上顿时亮起惊喜笑容：“小妹，回来多久了？”
林芝：“刚一会儿。”一边应着一边走过去帮忙把那捆青菜卸下来，拿回厨房灶台边放好。
姑妈问她：“你饿了没有？煮面条吃吧，你表姐前两天打电话回来说，她也是今天中午回来，我现在煮，等煮好的时候她也差不多回到了。”
表姐在市里的电子职业技术学院念会计专业，一般回来的话她会搭班车先回到镇上再去表叔那里取寄放的单车骑回来。
林芝：“好啊，我买了撒尿牛丸，一起煮面也好吃。表哥呢？元旦他不回来吗？”
姑妈：“他还在深圳，太远了，回来一趟车费也贵。”
林芝应一声：“哦。”跟着姑妈进厨房，坐到灶台前准备帮忙烧火，姑妈说撒尿牛丸要先炒一下，盛出来等面条煮得差不多了再放进去，于是林芝又跑回客厅去拿，顺便把猪脚和排骨也一起拎回厨房，同时心里揶揄自己：真是的，红提子也就算了，这些肉菜我一开始拿回客厅去放干嘛？
一大锅加了白花菜、荷包蛋还有撒尿牛丸的面条煮好之后，又再炒了一碟空心菜和竹笋丝。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表姐终于回到了，自行车往墙边一扔，她就火急火燎直奔厨房，叫着“我好饿啊！”，打开碗柜拿出碗筷，从大盆里盛出一碗面条，马上端回饭桌前自顾自地吃起来。
姑妈在旁边念叨：“你看你看，都几岁的人了，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又没人跟你抢，十万大山里放出来的一样。”
表姐停下来朝林芝对望过来，嘴里塞得满满的，见灶台边的林芝在偷笑，她挑着眉毛扬起手里的筷子作势要打过来，林芝抬手假装格挡一下叫道：“别别别！”，然后继续盛自己的那碗面条。
围坐在饭桌旁，林芝和姑妈还没吃几口，表姐那一大碗已经见底了，她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坐在那里开始给姑妈和林芝说一些她在学校里的趣事。
后来她兴奋地说到，她男朋友家新开了一家美容院，就在县里，叫她回来帮忙，说将来给她做店长，所以她打算退学。
姑妈惊讶且茫然：“都读了一年半了，你要退学？拿不到毕业证，那前面不白读了吗？”
表姐：“我要退，本来也不想念了，破学校，而且就算毕业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干嘛还要在那里浪费时间，小妹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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