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金的官场上混，察言观色已经成为了范文程的本能。
当他注意到钱谦益脸上的迟疑时，便知道对方对大金没有嘴上说的那般抵触，又或者虎字旗那边带来的压力太大，已经远超过大金。
想到这里，范文程趁势说道：“虎贼已经成了大明和大金共同的敌人，虽说给大明一些时间，也可以单独去对付虎贼，但这中间需要多长时间就不好说了，但只要钱阁老愿意，我大金可以立刻与大明联手对付虎贼，帮助大明夺回北面的京师。”
“受之兄，和大金结盟对目前的大明最有利，也对受之兄你最有利。”高弘图在一旁为范文程帮腔。
钱谦益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叩打了几下，看着面前的范文程道：“大金想要什么？”
闻言的范文程心头一松。
知道钱谦益被说动了，大金和大明的结盟有了突破口，而且以对方内阁首辅的身份，很大可能促成两边的结盟。
“不要说你们什么都不要想，纯粹是为了大明这样的话，本官从不相信你们大金会良善到无偿帮助大明。”钱谦益没等范文程开口，又补充了一句。
范文程先是朝钱谦益欠了欠身，这才说道：“大金与大明结盟也是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但请放心，绝不会让钱阁老为难。”
“还是把你们的目地说清楚，本官才会决定要不要向朝廷提议与大金结盟。”钱谦益好奇大金想要什么样的价码。
价码的高低决定他要不要和大金结盟。
范文程轻轻一笑，道：“钱阁老放心，大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希望能够与大明互市，最好互市上不要有要多的限制。”
“就这么简单？”钱谦益眉头微微一皱。
大金索要的价码少到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范文程点了下头，道：“以往大明不与大金互市，这才导致大金不得不通过其他一些办法获得大明的东西，只要以后大明保证互市，我大金可以签订下议和文书，保证绝不再入侵大明哪怕一寸土地。”
钱谦益再次陷入沉思。
对方开出的价码太低了，低到他无法相信，可又看不出大金到底有什么谋划。
“受之兄，对方的条件就算是拿到朝廷上也完全说得过去。”高弘图在一旁说道。
钱谦益目光看着范文程，道：“你们所求的东西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人不能相信，如果结盟的事情本官一个人能够决定，自然愿意同意，但本官虽然名为首辅，可很多事情需要和朝中其他人商议，如果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本官也无法说通其他人。”
听到这一番话的范文程立时明白。
这哪里是什么说服不了其他人，完全是钱谦益对大金的不信任。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若说还有别的原因的话，那就是我们大汗不喜这个虎贼，认为大明才是正统，虎贼不过是窃取他人果实的小贼。”
“大明夺回收复失土后，辽东怎么办？”钱谦益紧紧的盯着范文程的眼睛。
闻言的范文程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辽东自然归属我大金，不过我大金愿意成为大明的藩属国，承认大明宗主国的身份，并且每年按时派人来大明纳贡，以表臣服之意。”
“说了半天你们还是想要独占辽东这片我大明的疆域。”钱谦益冷哼了一声。
范文程陪笑道：“若我大金成为大明的藩属国，会像朝鲜一样，事事都会依从大明，像辽阳盛京等地，更是被我大金占领已久，生活在当地的百姓已经习惯了我大金的存在。”
“辽西的宁远城和金州城，还有那许许多多的堡寨，和生活在那里的大明百姓，别说这些地方的百姓也习惯了大金的统治。”钱谦益轻哼道。
范文程嘴里解释道：“钱阁老说的这几处地方险些落入虎贼的手中，幸亏我家大汗出手帮助祖将军抵挡住了虎贼的进犯，要不然这些地方都会落入了虎贼手中。”
“是没有落入虎贼的手里，但落入了你们的手里。”钱谦益冷冷的说道。
范文程当面露苦色，道：“真不是我家大汗想要占了辽西的这些地方，实在是虎贼逼的太紧，若是我大金不出兵去抵挡，便会落入虎贼手中，到时候不仅守在这些地方的明军会遭受损失，就连生活在这些地方的百姓也会受到虎贼的残害，我家大汗心善，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出现在在辽西，这才不得不出兵支援，若真的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在下愿意替我家大汗像大明赔罪。”
说着，他面朝钱谦益躬身深施一礼。
“受之兄，你瞧瞧，范先生可是带了很大的诚意，这说明大金是真心想与咱们大明结盟。”高弘图帮腔道。
钱谦益没有理会身边的高弘图，而是对着范文程说道：“你的意思是大金只是暂时替大明保护大明在辽西的百姓和城寨，这么说这些地方将来还是要归还给大明。”
“这是自然，本来就是大明的地方，我家大汗说专门和祖将军说过，辽西的城寨大金只是暂时保护，将来等大明回到北方，是要归还的。”范文程极为肯定的说道。
至于还不还，在他看来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如果不能解决虎字旗，就算把辽西给了大明，大明也守不住，若是没有了虎字旗，只剩下大金和大明，还不还辽西的城寨和百姓自然由大金说了算。
钱谦益伸手端起了桌上的盖碗。
拿到嘴边他吹了吹，旋即说道：“你先回去吧，大明是否与大金结盟本官还需要考虑一下。”
“那就不打搅阁老了。”范文程行了一礼，十分痛快的离开。
并没有因为需要和大明结盟，就一个劲的缠着钱谦益不放。
范文程离开，但高弘图却留了下来。
“受之兄，为何不直接答应下来，与大金结盟对大明百利而无一害。”高弘图不解的看着钱谦益。
钱谦益放下手里的盖碗，说道：“大金狼子野心，这么急着派人来与大明结盟肯定有其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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