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子小事儿,用不着这么麻烦。
不过嫂子开了口, 蔡厚民肯定是要跑一趟的, “成。明天我带表妹去一趟,让她看眼举报信, 看她认不认识那笔迹。”
“这感情好!要不找出背后这人, 我总要悬着心。”张姗眉开眼笑道:“叫婳儿明儿在裁缝铺里等候厚民。”
婳儿没有周晓棠的记忆,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举报信是不是熟人所写。
“笔迹娟秀,这举报信多半是女人写的。笔法精到,没个五六年练不出这样的字。至于大字报上的毛笔字, 没个二三十年的工夫,写不出这么笔字。”出了革委会, 蔡厚民问婳儿,“你身边, 有几个女人可以写出这样的字?重点在你得罪的女人里找。”
“我都不记得得罪过谁了, 真的。”婳儿仔仔细细想了一番, “我得罪的最狠的就是我堂嫂。不过,她是个聪明人, 不会用这种办法找自家人麻烦。这举报信上的字和大字报上的字虽然她都能写出来, 但基本上可以排除。”
最重要的是, 周世刚可没少接私活。
“再想想, 还有没有别人?”
“这个,我同事里没可能。小何虽然喜欢跟我比, 但人真的不差, 做不出这种事儿。”关键是小何也没这个胆, “工作上的事儿,我肯定没得罪过人。我做出来的衣服,就没谁不满意的。”
“那生活中呢?”
婳儿这一两年就忙着赚钱呢,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不对,那写举报信的人说你讲究吃穿,一派资产阶级小姐作风。那么,她关注你肯定不止一天两天了。一定是你身边的人。举报信里还把你房间的陈设描述地那么详细,肯定有见过你房间。”
“院子里的大门又不常关着。我平常也不常关着窗户拉着窗帘,有心人往里面一瞄就清楚了。我们村里若说有文化的姑娘也有几个,基本上都嫁出去了。如今村里还能写出这样字的,就剩知青站的了。我倒有个女同学梅子在知青站里,去年也嫁给了大队书记的儿子,还在大队建的小学里教书,日子也过得不差。应该不是她吧?”
“你有得罪她的地方吗?”
婳儿想了想道:“这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刚下乡那会儿,她想住在我家里。她这个人有点嘴碎,我没有答应。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她不会还为这个记恨我吧?她结婚的时候,我还去随礼了,整整五块呢。”
“你平时都这么随礼的吗?一个月工资够随几次礼的?”
“我随礼的地方少,就铺子里几个同事家的红白喜事,家里这边用不着我管。梅子是我同学,又嫁到了我们村,我想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一礼泯恩仇’,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都过去了。今年她还来我家拜年了呢。”
不对!梅子过来拜年的时候,进了婳儿的房间。
这搞不好还真是她。
“那就可能是她了!”蔡厚民问道:“她那公公怎么当上大队长的?”
“我不知道。这个要去问爷爷!”
“我陪你回去问清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周爷爷巴着旱烟道:“吴队长他爹以前是个秀才,也是吴家族长。吴长发能当队长,一是识文断字,二是有个哥哥在抗战的时候牺牲了,算是烈属。”
“您跟他关系怎么样?”
“见了面也能说几句话,交情不深。源中大队的副队长是我们周家的,一向跟他不对付。”
蔡厚民就问:“他家上头还有什么关系吗?”
“应该没有了。吴长发他爹那辈,两个叔伯都在家种地,供着他爹念书。吴长发这辈就兄弟三个,一个抗战牺牲了,一个跟着人打铁。抗战的不用说了,没活到最后。打铁的后来分了主顾的产业,现在在钢铁厂烧锅炉。小一辈呢,也平平常常,没见大出息的。”
蔡厚民这才把心放下来,断定道:“那这事不管是吴队长的媳妇儿自作主张做的,还是他授意的,都过去了,翻不出风浪来。”
“辛苦你了,厚民。要不是,谁坑我们都不知道。”周奶奶殷勤地端茶送水,“说到底,还是婳儿这孩子太张扬。”
“婳儿表妹挺好的。这十全十美的人,也挡不住坏了心的人挑错儿。”蔡厚民说了一会子话,就要走。
周奶奶不肯,“这到了外婆家,哪有叫你饿肚子回去的事儿。你帮了婳儿这么大的忙,也得叫她犒劳犒劳你。婳儿,还不会厨房做饭。”
“表哥,您今儿反正都请假了,就跟我爷爷奶奶好好唠唠嗑呗!”婳儿去地窖把藏在米缸下的腊鱼腊肉都搬出来,费尽心思整出了八菜一汤。
酒足饭饱之际,蔡厚民提点道:“今年你们公社有十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
公社只有十个名额,那分到源中大队顶多就一两个了。
难道梅子是怕她抢名额,才陷害她?
这名额婳儿真不稀罕!
先不说她如今的日子过得不赖,就说她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再等三两年又如何。更重要的是,工农大学的教育水平和气氛,跟几年后没得比。
“这个你能说得上话吗?”周爷爷可记得孙女死活不结婚,就是为了等以后考大学的事儿。
这孩子再耽误下去,一辈子可就毁了。周爷爷虽不至于逼着她找对象,心里也忧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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